甘肃平凉的土坯房里,李集凤一镐头下去,火炕缝隙里滚出个沉甸甸的木箱子。 打开时,白花花的银锭晃得人眼晕,这是光绪年间的官银,一箱子少说值几十万。 邻居蹲在门槛上抽烟:“悄默声卖了,后半辈子不愁了。” 他却摸了摸箱子上的铜锁,锁锈得厉害,像锁住了上百年的光阴。 专家拿着放大镜看了又看,说这是清代官银,按《文物保护法》得上交国家。 李集凤没吭声,手指摩挲着银锭上“库平七钱二分”的铭文。 他想起小时候爹说的,光绪年闹灾荒,村里饿死过不少人,“人活着,不能光盯着钱”。 这话在他心里盘了三天,再开口时,他说:“俺不上交,也不卖。” 拍卖行的人来了三趟,说有收藏家愿意出高价。 李集凤指着墙上的扶贫宣传画:“山里娃连像样的教室都没有,这些银子换了钱,给他们盖楼。” 本来想直接捐实物,后来发现银锭得换成现金才好用,就跟着拍卖行办了手续。 那箱子银锭,最后变成了一张汇款单,收款人是平凉教育局。 陕西有个农民前两年挖着青铜器偷偷卖了,结果蹲了监狱。 李集凤听说时,正给新教学楼奠基。 他拿铁锨铲了第一捧土,说:“银锭是死的,人是活的。 上交是规矩,捐了是心意,俺选对得起良心的路。” 村民们这时才懂,他不是傻,是把老辈人“积德行善”的话,真当回事了。 我觉得这箱子银锭最难得的,是没变成谁家的保险柜藏品,反倒成了山里娃的课桌和书本。 去年秋天,李集凤去学校看,孩子们追着他喊“李爷爷”,教室里的黑板擦得锃亮,阳光透过新窗户洒进来,照在课桌上刻的“好好学习”上。 他摸了摸其中一张课桌,像是摸到了当年火炕里银锭的温度。 现在那所小学的砖墙上,还嵌着块小石碑,刻着“银锭助学,感恩永存”。 孩子们课间跳皮筋,绳子甩得老高,笑声能传到村口。 李集凤偶尔还去转转,站在教学楼前抽袋烟,看着那些奔跑的小身影,手里的烟袋锅子一晃一晃,像在说:这才是银锭该待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