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躲婆家饭局，我装病了。其实也不算全装，这周赶项目熬了三个通宵，确实有点头晕。但要说严重到下不了床，倒也不至于。只是一想到婆家饭局的阵仗——七大姑八大姨围坐一桌，三句话不离“啥时候生二胎” 卧室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我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额头抵着冰凉的墙壁。体温计夹在腋下，屏幕暗着，得等五分钟——足够编完一套"突发重感冒"的说辞。 床头柜上放着半碗没喝完的粥，是早上顺手热的，现在结了层薄膜。其实不用装也浑身发沉，这周三个通宵赶项目，站起来眼前都发黑。但真正让我缩进被子的，是老公刚才那个电话："我妈说晚上都来家里吃饭，你早点回来。" "都"字像根刺。七大姑八大姨围坐一桌，火锅蒸汽裹着各种问句："老大都上幼儿园了吧？""隔壁老王家二胎都会跑了""趁年轻赶紧生，我还能帮你带"。这些话比连续加班更耗人。 门锁咔嗒响的时候，我赶紧把体温计塞回腋下。老公推门进来，带起一阵冷风。"怎么不开灯？"他伸手摸开关，被我出声拦住："别...头疼。" 他脚步声停在床边，我眯眼看见他弯腰，手背轻轻贴上我额头。"没发烧啊。"他声音里带着疑惑，"上午打电话还好好的。" 我闭着眼没吭声，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场戏演圆——是说胃绞痛还是偏头痛？手机在枕头底下震动，是婆婆发来的微信："炖了你爱喝的莲藕汤，让阿明早点接你过来。" "要不算了吧。"我突然开口，声音哑着，"跟妈说我不舒服，今晚就不去了。" 被子被轻轻往下拉了拉，老公蹲在床边，眼睛在昏暗中亮晶晶的。"真病了？"他指尖划过我眼下的乌青，"还是...不想去吃饭？" 我猛地睁开眼，撞进他带笑的目光里。完了，装病这招在他这儿从来不管用。 "就知道你躲饭局。"他刮了下我鼻子，起身去开灯，"我妈早上打电话时，你猜我怎么说？" 窗帘被拉开条缝，夕阳漏进来，正好照在他脸上。我看见他眼角的笑纹，突然想起结婚那年，也是这样的傍晚，他挡在我身前跟亲戚说"她胃不好，不能喝酒"。 "我说你最近加班太累，医生让卧床休息。"他从包里掏出个保温杯，倒了杯红糖姜茶塞进我手里，"所以啊，现在不是你装病，是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 杯子烫得我手指发颤。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疲惫，他都看在眼里。 "那...你妈那边..." "放心，我妈说让你好好歇着，汤给你留着，明天我去取。"他坐在床边帮我揉太阳穴，力道刚好，"不过下次别硬扛，不想去就说，我陪你。" 我把脸埋进他肩膀，闻到他外套上的烟火气——大概是路过菜市场时沾的。原来我躲的不是饭局，是那些无休无止的催促和比较，而他一直都知道。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婆婆发来的语音，点开是熟悉的大嗓门："让她别玩手机了！躺着！明天让阿明带她来，我给她炖鸽子汤补补！" 我和老公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被子里的体温计硌到腰，拿出来一看，37.2℃。不算撒谎，只是被理解的瞬间，突然就不觉得那么累了。 现在头好像真有点沉了，不过这次是想好好睡一觉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