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初恋分手五年，他变成了大老板，我变成了清洁工。
他以为我嫌贫爱富，为了嘲讽我，变着法地出钱让我做他的情妇。
我笑了笑。
若不是我当年和他分手，哪儿有他今日的富贵前程？
1.
离开陆锦程的第五年，我在做清洁工。
每月三千块钱的工资，拿出两千来还一千万的欠账，我要还416.6666……年。
有生之年是绝对还不清了。
我可活的岁月，连416.6666……年的一个零头都没有。
二十几岁就患上心脏衰弱的怪病，没去买彩票真是我的一大损失。
拖着这超级虚弱的身子，干起活来都不利索。
胸闷气短不知不觉成了我的老朋友。
每当它找上门来，我就会偷偷到公司里的茶水间偷会儿懒，摸会儿鱼。
这个公司工作量巨大。
员工们每天守在办公室里，屁股都不挪动一下，茶水间基本上成了空荡荡的摆设。
不用担心被人发现的尴尬，我摆烂得越来越心安理得，三天两头就往茶水间钻。
但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天，我跟往常一样在茶水间的沙发上睡懒觉，被人抓了个正着。
「你怎么在这里睡觉？」
声音冷冰冰的，一点感情都不带。
这种人一般是不能得罪的大领导。
我赶忙从沙发上弹起来，站定了，低下头认错。
「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现在立刻回自己的工作岗位。」
我赶忙往外溜。
那人却粗暴地扯住我的衣领，将我留下。
差点没给我勒断气了。
我以为是大领导还要训斥一番，只能悉听尊便，只愿他不会因此开除我。
我甚至还想着，在他批评完我之后，好好拍拍他的马屁。
谁知道他直接给我干沉默了。
就字面意思上的，沉默。
他就这么站在我眼前，一言不发。
沉默，沉默……
尬得我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不会是在考虑要不要开除我吧？
越想越糟糕，我鼓起勇气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眼。
那双乌黑的眼睛大睁，睫毛扑闪着颤抖起来。
原来是老熟人。
五年过去了，他倒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还是跟当年一样，该死的让我心动。
2.
「你好啊，陆锦程。」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凝重，我赶紧打破沉默。
我才不想跟他修罗场，赶紧溜走要紧。
陆锦程把眼里的情绪一收，扬起一个讥讽的微笑。
「程心语？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他注意到我身上穿的清洁工制服。
「你是保洁员？」
有点扎心，但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强行挤出一个微笑「是啊。」
他抿唇，眉眼一弯，添油加醋地来了句「大小姐怎么做起保洁员来了？」
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我仍旧是微笑「今时不同往日嘛。」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当年的事，他的眼神忽然犀利起来。
「这句话说得好，我可深有体会。想当年你是富家小姐，我是与你云泥之别的穷小子。现在嘛，你是这儿的保洁员，而我，是这个公司的老板。」
他的语气里夹杂的分明是讥讽与不屑。
我不和他计较。
装作无所谓的模样，嬉皮笑脸。
「那只能怪我当年有眼无珠喽，白白放走了你这样一个大老板。」
这不是陆锦程想听我说的话，因为讥讽我而闪亮的双眼此刻黯淡下来。
沉默良久，他才盯着我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现在后悔吗？」
我后悔吗？好问题！
「不后悔。」
对不起，我还真不后悔。
当年没有选择和陆锦程走下去，真是我这一生中做得最正确的选择。
我回答的果断坚决让陆锦程一愣。
他眼底残存的最后一丝柔情消磨殆尽了。
就好像披上了刺猬的外衣，他变得尖锐刻薄。
「你现在应该很缺钱吧。」
缺钱，非常缺钱。
我真的很想冲着他高声呐喊我的贫穷。
但是理性之神及时拉住了我。
「没有啊，日子还过得下去。」我颇为心虚地说道。
他轻笑「别装了，听说你们家现在欠着一千万的债务，一点钱都拿不出来了。」
好像嫌话还不够刺耳，他又补充道「连你都出来做保洁员了，可见家底真的是掏空了。」
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我没法抵赖。
索性就大方承认。
「好吧好吧，我不跟你装了，我家现在很缺钱，行了吧？」
他的眼角眉梢染上洞察一切，了如指掌的得意。
好像我是什么大傻瓜一样。
无奈垂眼，我想走人了。
「你当我的情妇，我替你还那一千万，怎么样？」
好狂妄的口气！
乍一听，我还真想抱紧大佬的大腿。
只是，我回不了头了。
笑着，我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大可不必，谢谢啊。」
3.
帅气拒绝霸道多金老板的后果，就是有家都不能回。
追债人齐聚家门口，守株待兔。
我下班回家看见这个阵仗，果断选择，头也不回就跑。
好家伙，又是一个睡冷板凳的长夜。
那些追债人，不守到凌晨两三点，是绝对不会走人的。
这时候，我往往会识趣地去公园里过夜。
上一天班，腰酸背痛，我往那长椅上一躺。
冷硬的像结冰的石头。
但是条件就这样，凑合着睡吧。
抬眼望去，满天的星辰在熠熠闪光。
倦意袭来，眼皮都抬不起来。
在这样安宁静谧的星辉之下，我很快就陷入了甜美的睡梦之中。
好像梦到了陆锦程。
也是在这个公园里，他十九岁生日。
无父无母，无朋无友，格外落寞。
一个人大晚上来空荡无人的公园emo。
我那天在公园做人偶演员，活动结束的晚，我是最后一个走的。
好巧不巧看见他坐在那长椅上哭。
哭得怪可怜的。
圣母心大爆发的我，人偶服都没脱，就走到了他身旁。
也许是被我这深夜出没的小熊人偶吓到了，又或是觉得尴尬，他抹了把眼泪，站起来准备要走。
我赶忙拉住他。
「别走啊，我不是坏人。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很不开心的样子，是有什么心事吗？」
他用那种少年特有的羞涩目光看了看我。
「我没事。」
可他的眼睛分明告诉我，没事才怪。
「没事的，你就把当成一个玩具小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什么都憋在心里，多难受啊。」
他没有用诧异的眼神盯着我，也没有觉得我是什么怪人。
可能是他心里的苦太多了吧。
他想找一个人倾诉的欲望已经达到了极点。
就是那一次，我知道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靠自己打工挣得全部的学费和生活费。
多年来的自卑性格，让他很难融入同学的圈子。
渐渐地，大家只当他清高冷僻，孤立起他来。
他表面上毫不在意，如常度日，其实心里很压抑。
这些委屈，孤独，不满的情绪挤压在他心底，在这个冷清的十九岁生日，终于彻底爆发了。
我用小熊布偶毛茸茸的手摸了摸他的头。
「贫穷并不可怕，怕的是你相信自己会一直穷下去。」
「没人喜欢自己又怎么样？自己要爱自己嘛，毕竟你的一生是你过，又不是他们替你过。」
「越是处在逆境之中，人就越是要坚韧不拔。」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他沉默了。
两个人就这么尴尬地沉默了几分钟。
我以为他嫌弃我啰里啰嗦。
谁知他的眼眶里忽然又滚起了眼泪，神情坚毅得像是要上阵赴死的战士一样。
等等，怎么忽然有点好笑。
他信誓旦旦地跟我说「嗯，我一定要阔起来。」
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回什么是好，只能点点头。
「好好好，我相信壮士有这个潜力，你大有可为啊！」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想起还没跟他说生日快乐。
「对了对了，那个，祝你生日快乐。」
他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谢谢你。」好久，他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
天气那么热，玩偶服闷得我怪难受的。
我把玩偶服的头套取下，陆锦程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4.
「程心语，是你吗？」
熟悉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拉回现实。
陆锦程的脸离我就几拳的距离，我睁开眼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
我从长椅上弹起来。
「你靠我这么近干嘛，吓死我了。」
「你怎么睡在这里？」
我揉了揉疲倦的双眼「我喜欢这里，睡睡不行吗？」
他点头「你家门口的追债人走了，你还准备要睡这儿吗？」
我认栽「那……那肯定是回家啊，谁大晚上睡公园。这里晚上景色不错，您慢慢欣赏，我先走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浓浓夜色，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你不用去当保洁员了，我给你找了个新工作。」
我疑惑地看着他，想看看他要耍什么花招。
「那一千万欠债我替你还了。」
「但绝不是免费的，是吧？」我把他的台词说完了。
他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你给我当情妇来抵债，等我厌倦了，你就可以滚了。」
「又不是我要你给我还债的，我凭什么给你当情妇。」我小声嘀咕。
「你放心，我不会要你陪我很久，再过不了几个月，我就要和我女朋友结婚了。」
他高大健硕的身影让我陌生。
「你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