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围裙奶奶的面馆，一股混着焦糖香的热气扑面而来，红烧肉选肉从不用机器切，把五花肉切成两厘米见方的块，肥瘦相间得像天然的纹理画。炒糖色时师傅手腕转动得极快，冰糖在铁锅中央慢慢化成琥珀色，冒起细密的糖泡时立刻倒进肉块翻炒，“滋啦” 声里油脂渐渐渗出，连空气都变得温润起来。八角和姜片下锅的瞬间，焦香里便多了层沉稳的底味，再兑上井水焖煮，咕嘟声能从早市响到午间。

豆角要选本地刚摘的架豆角，掐去头尾后整根掰开，这样能锁住汁水。铁锅烧热后先炒到豆角表皮起皱，再倒进红烧肉锅里同炖。透过玻璃橱窗看，翠绿的豆角慢慢吸饱红亮的汤汁，边缘泛起琥珀色的油光，原本挺括的豆荚渐渐软下来，却始终保持着完整的形态，盖严锅盖焖十分钟。揭盖的瞬间最是动人，蒸汽裹挟着肉香、豆香涌出来，配上五常稻花香大米，汤汁裹着五常大米，香到不行。

先挑一筷子豆角入口，外皮带着点韧劲，咬开时汤汁在舌尖炸开，清甜里裹着醇厚的肉香，完全没有生涩味。红烧肉在嘴里几乎不用咀嚼，轻轻一抿就化在舌尖，油脂顺着喉咙往下滑，却丝毫不觉腻，只留得满口咸甜交织的余味。

邻座的大爷总配着生蒜吃，蒜瓣咬开的辛辣刚好中和肉的温润，他说这是老辈传下的吃法：“当年插队时，房东大娘就这么做，豆角要炖到用筷子能扎透，肉要炖到脱骨才香。”

原来最好吃的味道从不在珍馐里，而在这锅慢炖的烟火气中，在豆角吸饱汤汁的温柔里，在每根米饭里缠绕的乡愁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