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瘟疫席卷了我所在的小山村。
得了这个怪病村民会把五脏六腑都拉出体外。
我以为是天灾。
却有人告诉我这场“病”是为我们村子量身定做的。
我们村子里的人都该死……

1
张二傻的瓜棚外面围满了村民。
啧啧叹息着张二傻命苦。
我站在最前面掩着口鼻还是控制不住地犯恶心。
村长急得满头是汗维持着现场秩序。
“郑老鳖怎么还没到?”
面对村民的议论。
村长显得更加焦灼了。
“快,快让开,老鳖叔来了。”
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嗓子。
乡亲们自动让出一条小路。
瘸着脚的郑老鳖。
一脚深一脚浅地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村长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一把拉住郑老鳖的胳膊:“你个老鳖!你咋才来呢!急死个人。”
郑老鳖呼呼地喘着粗气:“出啥事了,这么急?”
村长掀起瓜棚上的帘子。
郑老鳖和在场的村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孽障啊!这……这是造了什么孽!”
2
张二傻死在了自家的瓜棚里。
眼眶里爬满了白花花的蛆。
看样子是死了有一阵子了。
可奇怪的是原本膀大肚圆的张二傻。
死后的肚子竟憋得只剩下了一张薄薄的肚皮。
裤裆的位置上鼓出了一个大大的血包。
我捂紧鼻子探着头想再仔细看看里面的情形。
村长一个脑盖:“你个三娃子,去去去。”
我悻悻地摸了摸被打的头。
往后退了两步。
村长拉着郑老鳖进了张二傻的瓜棚。
郑老鳖从身上的布包里拿出了十几个叫不上名的工具。

捅了捅地上的张二傻。
随后拿出剪刀,沿着张二傻的裤裆剪开,
一股强烈的恶臭差点给村长熏了个跟头。
黑乎乎的一团,上面爬满了蝇驱。
胃里忍不住地翻腾。
我扭头“哇”地一下把胃里的东西吐个干净。
离得近的村民没一个是不吐的。
郑老鳖使劲的嘬着牙花子说道:“孽障东西,冲着疫了!”
村长一听脸色大变:“你可看准了,这事可不能胡说!”
郑老鳖抬眼轻撇了村长一眼:“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子,烧了!下葬是不可能了,凡是二傻用过的东西都烧了,包括这瓜棚。”
“老鳖你的意思......?”
“现在不好说啊!小心为上吧!”
是病?
听闻30几年前村子里撞过一次病。
那次村子里的人几乎死绝。
绝望的村民纷纷吊死在了自家屋子里。
天不让人活,人去何处活?
而村长和郑老鳖靠着老天可怜勉强活了下来。
郑老鳖的脚也是那场瘟疫留下来的病根。
因为村子里没有一个真正的村医。
遇到病了只有等死的份。
所以郑老鳖决定出山学习医术。
村长带着侥幸存活的村民重建村子。
勉勉强强把这点血脉存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自从郑老鳖学医归来后村子里再也没闹过什么病。
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富裕。
3
郑老鳖说张二傻是得了厉害的病。
不能土葬,只能火化。
可是啥病会把好好的一个人祸害成这副样子?
“叔!张二傻身下那黑黑臭臭的一团子是个啥?”
我忍不住好奇偷偷凑到郑老鳖的身旁问到。
郑老鳖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内脏!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从后眼子那里……害!”
郑老鳖使劲地锤了一下腿,连连叹气。
“啥?”
我只觉得肚子里阴嗖嗖地一股凉气。
也终于明白村长为啥变了脸色。
郑老鳖要把张二傻火化。
如果是传染病。
那后果不堪设想。
“你可不能跟别人瞎说,到底是不是病现在还看不太出来。”
我也白了脸色怔怔地点了点头。
二傻确实可怜,从小也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好不容易熬到娶了媳妇成了家。
这还没过上几天的好日子。
就这么走了。
我也忍不住一阵地唏嘘。
快步地朝家走去。
4
之后的几天,村子里都被下了禁言的蛊,大家都绝口不提张二傻的事。
因为秦爷家要娶媳妇,大家都忌讳着。
热热闹闹地准备迎接新娘子。
听说也是外面聘来的。
我们村子里的女人都是外嫁过来的
一水的好看。
乡亲们都乐呵呵地准备着迎亲的事项。
秦爷摆了好几桌的酒席。
这两年村长带着各家各户也赚了不少的钱。
但就数秦爷家赚得最多。
这回他儿子娶媳妇那少不得要好好地办一办。
也让村子里的老少爷们也跟着好好地热闹热闹。
我早早地就到了秦爷家。
秦爷也难得穿得体面,看我晃晃荡荡地进了院。
上来就是一脚:“磨磨叽叽的,就属你干活来得最晚。”
说完秦爷就往我手里塞了一个红包。
我摩挲着钱包的厚度内心感慨。
村长叔什么时候也能带我赚点钱。
“嘿嘿,叔,我这不是来了吗!你放心今天方方面面大侄子肯定给您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秦爷今天特别高兴也肯定不能跟我这个小辈一般见识。
“臭小子,以后办事机灵点,明年我跟你老鳖叔说一声,以后出门办货给你个差事,省着一天到晚的惹是生非。”
我一听屁颠屁颠地就进了厨房。
能跟村长一起做买卖的那都是村子里的红人。
我这辈里能跟村长混的是少之又少。
除了秦望就是张二傻。
一想到张二傻我又是一阵唏嘘。
年纪轻轻人就没了。
后厨里是几个婶子在忙前忙后。
人群中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年轻女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二傻媳妇!
二傻的这个媳妇当初可是给我们哥几个眼馋坏了。
水灵灵的好看。
可惜了是个哑巴。
村长当初说媒的时候二傻还有点不乐意。
嫌弃人家是一个哑巴。
后来通过村长见了面。
二傻回来后嘴都合不拢。
逢人就和人说他媳妇跟天上的娘们似的。
那叫一个漂亮。
这回也不嫌弃人家是一个哑巴了。
按理说张二傻刚走。
这小寡妇正是应该背着人,缅怀亡夫的时候。
怎么还出来帮忙喜事了?
秦爷也真是不忌讳。
我正想着出神。
秦婶好像看出来我的疑惑说道:“我看她一个人在家哭得可怜,就让她过来帮帮忙。忙一忙心里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秦婶的热心肠是村子里出了名的。
又加上秦爷在村子里威望很高。
大家对这二老都很敬服。
既然主家都没什么意见。
自然也轮不到我一个外人说三道四。
我冲着秦婶嘻嘿一笑,屁颠屁颠地就去生火了。
没过多久新娘子就被接到了院门外。
老少爷们都眼巴巴地看着。
我前后瞅了半天,始终不见秦望的踪影。
“三娃子,你去找找望子去,这孩子不咋满意这门亲,昨天后半夜就跑出去了,说不定跑哪生闷气去了。这新媳妇都到门口了...”
不满意这门亲?
前两天秦望还嘲笑我们几个没媳妇,说以后不能跟我们胡混了。
他是有媳妇的人了。
当时看他的那个样子也不像对这门亲事不满意。
正院里人来了不少。
唯独不见新郎官。
【妈的!真他妈的矫情,都有媳妇还不愿意。看来这小子是彻底忘记了以前偷看别人家小媳妇换衣服时那种饥渴难耐的感觉了。】
心里虽然埋怨,但还是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出于对他的了解,我直奔村长家的粮仓就去了。
那是我和秦望从小的秘密基地。
男孩大了总有些不好说出口的事。
我快步走到仓门“咣”一脚踹开老旧的仓门。
本想吓一下这老小子。
当陈旧的仓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伴随着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迎着晨间的阳光仓房里的一切都一目了然。
秦望也死了!
光着下身躺在地上,肠子和脏器喷出了好远。
肚皮薄薄地贴在肋骨上。
那种恐怖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我转身就往秦家的方向跑去。
郑老鳖说的那些话不断地在我的脑海里重复响起。
村子里真得了病。

5
秦家的喜事变丧事!
可怜秦望还没看一眼新娶的媳妇就死了。
村长和郑老鳖带着几个人给秦望收了尸。
秦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秦爷一声不响地抽着烟。
新娘子也换了衣服远远地站着。
这回我倒是看清的新娘子的样子。
长得跟二傻媳妇有些像。
可比二傻媳妇还要好看。
村子里这回再忌讳也不能装作看不见了。
“村长!您和老鳖哥一定得给我们一个说法,这到底是个啥?到底能不能过人?”
门牙金的脸色没比死在仓房里的秦望好多少。
两只手交替着揉着肚子。
看起来很不舒服。
郑老鳖检查完秦望,额头上泌出细细的汗:“他金叔,你咋也跟着添乱,这到底是不是病还不好说哩。啥病能这么吓人哦!”
“这咋不是病!已经死两个人了,死相还这么惨。”
说完这句话门牙金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哎哟呦地叫着跑到旁边去蹲坑去了。
众人也都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村长急的脸也红了起来。
“老哥,这可真拖不得了,下个月初如果耽误了出货……”
郑老鳖担忧地对村长嘀咕了两句。
村长一咬牙:“病,病你妈个病。前段时间秦家老小子和张二傻出门搬货大家不是不知道,一定是那个时候在外面就已经得了病...”
【啊~】
不等村长说完,一声撕裂心扉的惨叫从不远处的草棵子里传来。
是门牙金的声音。
“不好,要出事!”
村长和郑老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后面的人也急急忙忙地跟着一起跑了过去。
门牙金谢躺在地,整个身体蜷缩在了一起。
好像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般。
“他金叔这是咋的了嘛。”
郑老鳖想上前把门牙金扶起来。
但是门牙金现在身体硬得跟一块石头一样。
徐徐的一股小血柱从后眼子那里流了出来。
“哎呀!不好!”
郑老鳖想拿东西堵已然是来不及了。
“噗噗”两声。
鲜血和肉块喷了郑老鳖满身。
门牙金在地上蹬了两下腿便再也不动了。
跟着村长来帮忙的几个人彻底傻了眼。
这回再说不是病可真没人相信了。
门牙金的媳妇听见信疯了一样往这边跑。
边跑边哭,那声音配上门牙金现场表演。
别提有多惨了。
村长咬着牙,狠狠地说道:“妈的!这病真邪了,封村!最近谁也不许出货。老鳖你带几个人查清楚,这病是货带进来的?还是我们自己染上的?”
原本那几个不吓得不轻的大汉一听村长要封村。
一个个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郑老鳖也着急了起来:“这一下死了三个人,货仓那边人手肯定不够,要不你让三娃子跟我去吧。”
村长为难地看了看我:“行,早晚也得让他接手,不如就当给他一个历练的机会。”
“三娃子,一会儿你就跟你老鳖叔去货仓那边,凡事机灵点,不会的多问问你老鳖叔,听没听到。”
我虽然沉浸在秦望和门牙金的死亡的恐惧中。
但一听说可以跟郑老鳖去查货立马就来了精神。
拍着胸脯跟村长打着包票。
6
货仓在村子后面的荒山上。
平时没有村长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私自去货仓。
我也是头一次去。
我们村子地处荒凉,却过得很富裕。
原因就是村长和老鳖叔还有秦爷打通了一条路子。
我们可以把货卖到地球的其他地方。
这是一个赚钱的大买卖。
并不是村子里每个人都能接触到的。
能跟村长办货的人也必须跟村长签生死契。
秦爷和老鳖叔说这是为了安全考虑。
所以我一直对村子里的“大买卖”无比好奇。
也眼馋着秦望吃穿用度都比我好。
就连张二傻那种傻货都拿着大金表在我的眼前乱晃。
我心里自然不服气。
风水轮流转,这泼天的富贵也终于轮到我了。
我跟郑老鳖先进到了一处防空洞。
里面不时地有脚上套着脚链的人出来搬运东西。
这些人都是生面孔,除了我们村里的人我很少见过外面的人。
也不敢问这些人都是谁?
为什么脚上拴这脚铐。
“郑哥!你怎么来了?”
一个满头华发戴着一只花眼罩的男人,满脸堆笑地走了上来。
“妈的,别提了,上面乱了套,二傻,望子还有老金都折了。村长下令封村,暂时停货。”
“啥?”
独眼龙一脸的狐疑:“封村?停货?郑哥,您和村长好好说说,这货可千万不能停。兄弟们都盼着出了这批货多拿些钱……”
“钱,钱,钱,命都快没了,你还管什么钱。”
独眼龙一看郑老鳖着急暴躁的样子也不由得一愣。
“哥!上面到底是咋了?”
郑老鳖叹了一口气:“哎,恐怕是遇到病了!现在还说不好会不会过人。”
郑老鳖又拍着我的后背把我推上前说道:“从今以后他顶望子的活,今天出最后一批货,能出多少是多少吧!”
独眼龙上下仔细地对我打量了一番:“李长海的孙子?”
我惊讶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独眼龙“你认识我爷爷。”
独眼龙哈哈一笑:“何止是认识!”
说完摘掉眼罩:“老子这只眼睛就是你爷爷戳瞎的,嘿嘿。”
妈的,这不是撞枪眼上了吗!
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我也没听他说过这么一号人啊。
我尴尬地笑了笑:“叔...叔...怎么称呼?”
老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
我尽量把自己装得无害,以免被寻仇。
老爷子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希望这独眼龙的气也消了。
独眼龙抬手就照我后脑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妈个巴子的,管谁叫叔呢!我是你爹,李有富。”
李有富这三个字一出来我是彻底晕了。
郑老鳖在一旁嘿嘿的笑着。
我惊恐地抬头看着眼前的独眼龙:“你...你不是在19年前就死了吗?”
“老子命大,当年你爷爷废了老子一只眼睛,又把我逐出家门。好在,村长给了我一条活路,对外宣称我就是死了。”
说完李有富又看了看我的穿着,抬手又是一巴掌。
“小兔崽子!不然你以为你吃的穿的都是哪来的,那是老子给你的钱。”
“那是村长...”
我摸着头刚想解释。
猛地想起来。
我和爷爷从小相依为命,爷爷已然没有了劳动能力。
可我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差。
顿顿吃好的。
房子也翻新了好几次。
我一直以为是村长救济的我和爷爷。
原来那些钱都是李有富拿来的。
爷爷在世绝口不提我爹。
却用着他的钱颐养天年。
我一时不知道还该不该记恨这个对我没有尽到养育责任的父亲。
郑老鳖嘘着声:“行啦,行啦,你们爷俩什么时候叙旧不行,赶紧干活吧,”
李有富不知道是认了儿子还是听到今天晚上能出货。
笑容明显比刚才多多了。
“老鳖哥你就放心吧!这上阵父子兵,今天后半夜之前保证利利索索的。”
说完,李有富就带着我和郑老鳖穿过了一道铁门。
铁门上秘密慢慢地绑了好几把锁。
有的是李有富拿钥匙开。
有的是郑老鳖开。
又穿过一段甬道,迎面扑来一股腥臭味。
甬道的尽头是两扇巨大的铜门。
郑老鳖用力拍了5下门。
同门开了一条小缝。
一个穿着医护服的年轻女孩探出头来。
这不是张二傻的媳妇吗?她怎么在这?
刚刚她还在秦爷家的厨房帮忙。
这一会儿怎么就到这儿了?
“玲花,查出来没有?”
郑老鳖对二傻媳妇问到。
女人晃了晃头。
李有富带着我和郑老鳖换了同样的一身医护服进到铁门内。
我低声地问郑老鳖:“二傻的媳妇怎么在这?”
郑老鳖回答道:“这丫头也是学医的出身,干活又麻利,我总有干不动的那一天,这丫头激灵,手脚麻利,嘿嘿...没有舌头,我也放心。”
郑老鳖笑得我心里一阵阵的发麻。
7
等我进到货仓后.
我才真正理解郑老鳖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评论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