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咱们分账制!!”
王浩然拍着桌子吼完,得意地以为我会哭着求饶。
我却只是冷笑一声,点头:“好,彻底分。”
第二天清晨,他翻遍衣柜找不到灰色西装外套,气急败坏地冲进客厅。
“我的衣服呢?!”
我抿着牛奶,淡淡扔出一句:“分账制,自己洗。”
王浩然愣在原地,脸色由青转紫。
既然提出了AA,不能只A钱呀!家务也得AA!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场他随口提出的“AA”,会让他连早餐都吃不上、脏衣服堆成山!
更没想到,七天后,他跪在阳台上,手忙脚乱地对付溢出泡沫的洗衣机。
而我只是抱着胳膊,冷眼旁观……
01
风暴的起点,是二十天前一个闷热的夜晚。
那晚,王浩然回来得异常晚,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
我刚把发烧的小米粒哄睡,掖好被角,正蜷在沙发里,对着笔记本电脑改一张加急的设计稿。
“张薇,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公文包被随手甩在沙发另一头,松领带的动作透着烦躁。
“饭在锅里温着,自己盛。”
我没有抬头,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线条在虚拟图纸上延伸。
王浩然在厨房里发出碗碟碰撞的轻响。
然后他端着碗,坐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他吃得很慢,几乎是用筷子拨弄碗里的米饭,咀嚼得心不在焉。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潮湿的雾气,慢慢笼罩了整个客厅。
“怎么了?”
我终于放下电脑,抬眼看他。
他闻声抬头,眼神与我对视的一瞬,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
他的嘴唇翕动,像一条缺水的鱼,似乎在艰难地组织语言。
“张薇,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说。”
我言简意赅。
“你看啊,咱们结婚也七年了,小米粒也五岁了。”
他放下筷子,双手交握放在餐桌上,这是一个防御性的姿态。
“我最近在网上看到,很多人说,夫妻之间实行分账制,对双方都好,既独立又平等。”
我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分账制?”
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无比荒谬。
“对,就是各管各的钱,家里的开销也各付各的。”
王浩然的语速快了起来,仿佛急于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来。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女人也有自己的事业和收入。咱们账目分开,你不用老盯着我的工资卡,我也能有点……自由,多好。”
我静静地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他开始坐立不安。
七年的同床共枕,让我对他细微的表情了如指掌。
他说话时,眼球会不自觉地向左上方瞟,那是编造谎言的信号。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那是心虚的节拍。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切入核心。
“哪有!”
他的音量瞬间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02
“我就是觉得这样对咱们都好。你不是老抱怨我没给你买这买那吗?以后你赚的钱都归你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多自由。”
我向后靠进沙发柔软的靠垫里,双臂环胸,冷眼旁观他拙劣的表演。
“那家里的开销呢?房贷、水电、小米粒的学费、生活费,这些怎么算?”
“一人一半呗。”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我一个月工资一万五,你也有九千,咱们按收入比例分担也行,很公平。”
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公平?王浩然,你知道这个‘家’,每个月需要花掉多少钱吗?”
他愣住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每个月房贷六千,物业费四百,水电燃气平均五百,小米粒幼儿园学费两千五,伙食费至少三千五,还有你妈那边,每个月两千的生活费。”
我伸出手指,一项一项地为他细数。
“这还只是固定支出,不包括人情往来、添置衣物、看病买药这些无法预估的零碎。你算算,每个月,这个家的基础开销就要一万五千。”
王浩然的脸色,随着我报出的每一个数字,都难看一分。
“分账制,可以。”
我站起身,走进书房,从抽屉里拿出那个厚厚的记账本,摔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那咱们先把账算清楚。这是我从结婚第一天开始记的账,七年,每一笔开销都在上面。你的工资是每个月都交给我,可你知不知道,这七年,你交的钱,连家里总开销的一半都不到。”
他迟疑地拿起本子,翻了几页,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工资九千,扣完五险一金,到手七千出头。”
我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字字如针。
“可我自己的开销呢?买一件超过六百的衣服要犹豫半个月,化妆品永远在等打折,连跟朋友出去吃顿饭都得盘算着。你呢?每个月,光是烟酒应酬,就花掉多少?”
他猛地合上本子,脸上闪过一丝被揭穿的恼怒。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外面打拼,为了这个家,应酬能不去吗?”
“我没说不让你应酬。”
我直视着他。
“我只是想告诉你,分账制没问题。但是,你得先把这七年里,你欠这个家的,欠我的那部分,还清。”
王浩然猛地站起来,指着茶几上的记账本,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张薇,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我们是夫妻,不是合伙做生意的!”
“那你为什么要提分账制?”
我一字一句地反问。
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脸颊涨成了猪肝色。
“行,分账就分账!”
他最终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手指着我。
“你别后悔!”
说完,他决绝地转身,走进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满桌子凌乱的设计稿,突然感到一阵窒息。
七年了。
七年前,我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
那个时候的王浩然,会抢着做饭,会记得我的生理期,会陪我看沉闷的文艺电影。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大概是小米粒出生以后吧。
他把所有的家务都当成我的天职,理由是“女人天生就该做这些”。
他下班回家,永远是沙发上的“葛优躺”,手机是他唯一的伴侣。
小米粒哭了,他会不耐烦地吼我:“你是妈,你不哄谁哄?”
我也是血肉之躯,我也会累。
我也要面对难缠的客户,也要在深夜修改方案。
可回到这个所谓的家,等待我的,是另一个永不收工的战场。
凭什么?
就因为我是女人,是妻子,是母亲?
我深吸一口气,解锁手机。
屏幕上,赵晓的消息跳了出来。
“在吗?最近怎么样?”
“别提了,王浩然突然要跟我分账制。”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敲下这行字。
“什么?!”
赵晓秒回,附带一个惊恐的表情。
“他脑子被驴踢了?你们家开销不一直是你撑着大头吗?”
“谁知道他抽什么风。”
“你可长点心吧,姐们儿。男人突然提分账制,十有八九是外面有情况了。”
赵晓的消息一针见血。
“这是想攒私房钱,好给外面的狐狸精花呢!”
我的心,猛地一沉。
外面有人?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
不可能……吧。
王浩然虽然对我越来越冷淡,可他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他每天的生活轨迹简单得像一张白纸,公司,家,两点一线。
“你想多了。”
我这样回复赵晓,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就是被网上那些毒鸡汤洗脑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答应了?”
我的目光落在紧闭的卧室门上,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既然他想分账,那我就陪他玩到底。”
“?”
赵晓发来一串问号。
“他不是想要自由吗?我给他。”
放下手机,我起身走向厨房。
水槽里,堆着王浩然刚刚用过的碗,油腻的汤汁还挂在碗壁上。
我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刷着我的指尖,也让我的头脑愈发清醒。
王浩然今晚的表现,处处透着反常。
他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突然提出分账制,背后一定有推手。
是公司新来的年轻女同事?
还是他在某个应酬的场合,认识了不该认识的人?
我擦干手,悄无声息地走到卧室门口。
门缝里,传来他刻意压低了的打电话的声音,模糊不清,但我还是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知道了……明天……不会被发现的……”
我的心,瞬间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王浩然进门时手机震动,他匆忙关掉屏幕。
我瞥见是一个陌生号码。
对话中,我提到记账本时,他试图抢走本子但被我挡开。
两人拉扯间本子掉落,散开几页显示他烟酒开销的明细。
我质问时,他辩解应酬必要,并举例上周公司聚餐花了九百元。
我反讽那笔钱本可买小米粒新鞋。
赵晓消息后,我半夜偷偷查看他手机,但被锁屏阻挡。
我记下最近通话记录中的一个重复号码。
我贴门偷听时,听到他低声说“钱的事别急,我在想办法”。
我联想到最近他买了新手表却说公司发的。
次日清晨,我在他钱包里发现一张陌生女子的名片,标着“市场经理”。
我拍照留存。
我给赵晓发消息分享发现。
赵晓回复分析可能是他想分账制为“小三”攒钱,并建议我跟踪他下班。
03
第二天的清晨,天还未亮透。
五点一刻,生物钟精准地将我唤醒。
身旁的王浩然睡得正沉,鼾声均匀而粗重。
我没有一丝留恋,轻手轻脚地起身,走进卫生间。
镜子里的女人,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皮肤因为长期熬夜而显得有些暗沉。
三十三岁,本该是如花绽放的年纪,我却活得像一株被生活榨干了水分的植物。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那个许久未曾认真动过的化妆包。
既然要开始一场新的战役,那就要有全新的铠甲。
粉底液均匀地遮盖了疲惫,眉笔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大地色的眼影让眼神显得深邃,最后,是一抹复古的酒红色口红。
二十分钟后,镜子里的女人,判若两人。
精致,干练,眼神里带着一丝疏离的锋利。
我满意地勾了勾唇角,走出卫生间。
小米粒还在睡梦中,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我俯身,在她温热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然后走进厨房。
以往的早晨,餐桌上会有三个人的早餐。
王浩然雷打不动的煎蛋和热豆浆,小米粒最爱的卡通小馄饨。
今天,我只煮了两碗馄饨。
一碗给小米粒,一碗给我自己。
至于王浩然的那份?
抱歉,分账制的世界里,没有免费的早餐。
七点一刻,王浩然睡眼惺忪地走出卧室。
他循着食物的香气,习惯性地走向餐桌。
然而,桌上只有一大一小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张薇,我的早饭呢?”
他愣在原地。
我正用小勺给小米粒碗里的馄饨降温,头也没抬。
“分账制,自己做自己的早饭。”
王浩然脸上的表情,在几秒钟内完成了从疑惑到不满的转变。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终于抬头看他,笑得温和而无懈可击。
“你不是说要分账制吗?从今天开始,咱们就彻底执行。我做我的,你做你的。”
“你……”
他气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米粒眨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僵在那里的王浩然。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吃早饭呀?”
“因为爸爸长大了,要自己动手做饭了。”
我柔声对女儿说,顺便摸了摸她的头。
“来,宝贝,张嘴,吃馄饨。”
王浩然在原地站了片刻,终于还是气冲冲地走进了厨房。
紧接着,里面传来冰箱门被粗暴拉开又关上的声音,橱柜门被翻得“哐哐”作响。
“张薇!鸡蛋呢?面包呢?”
他在厨房里大声质问。
我慢条斯理地将一个馄饨喂到小米粒嘴边,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他听清:“我昨天买的,放在冰箱最下面保鲜层了。”
王浩然在厨房里折腾了足有十二分钟,最终端着一盘“作品”坐到了餐桌旁。
两个鸡蛋煎得焦黑,两片面包也烤成了木炭。
他铁青着脸,那副表情仿佛在咀嚼的不是食物,而是苦涩。
我和小米粒很快吃完了。
我起身,端着我们母女俩的碗走向厨房,径直路过他面前那只狼藉的盘子,看都未看一眼。
“你不帮我收拾?”
他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语气问。
“分账制。”
我淡淡地抛出三个字,打开了水龙头。
“自己的碗,自己洗。”
王浩然的脸,黑得堪比锅底。
送小米粒去幼儿园的路上,我在小区门口遇到了邻居刘姐。
“哟,张薇,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啊?”
刘姐是个热心肠。
“这是要去约会?”
“哪有,就是想对自己好一点。”
我笑着回应。
“这就对了!”
刘姐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女人啊,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你看你,以前总是素面朝天的,现在这样,多精神,多好看。”
简单的几句夸赞,却让我有些恍惚。
是啊,我有多久没有为自己而活了?
到了公司,同事们的反应更加直接。
“张薇姐,你今天气场两米八啊!”
助理小圆端着咖啡凑过来。
“这口红色号太正了,求链接!”
“谢谢。”
我笑着打开电脑,投入到工作中。
中午休息,我习惯性地刷了下朋友圈,看到了王浩然十五分钟前更新的动态。
一张快餐店的套餐照片,配文是:“一个人的午餐,有点心酸。”
后面还附带了一个苦笑的表情符号。
我冷笑一声,指尖轻轻一划,直接略过。
想用这种方式卖惨,博取同情?
太天真了。
下午下班,我去超市采购。
购物车里,装满了我跟小米粒爱吃的蓝莓、牛排和各种蔬菜。
至于王浩然最爱的红烧肉,我连看都没看一眼。
回到家,王浩然还没回来。
我哼着歌,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三菜一汤,精致又营养。
小米粒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看着她最爱的动画片,时不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六点四十五,门锁转动,王浩然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闻到了满屋的饭菜香,疲惫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期待。
“开饭了?”
他换好鞋,走到厨房门口。
我正将饭盛进两个碗里,一个印着佩奇猪的大碗,一个素雅的白瓷小碗。
“想吃什么自己做。”
我将大碗端给小米粒。
“宝贝,洗手吃饭了。”
王浩然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张薇,你非要这样吗?饭都做好了,多我一双筷子能怎么样?”
“这不是多一双筷子的问题。”
我坐下,耐心地给小米粒夹她爱吃的西兰花。
“这是原则问题。分账制,我做我的,你做你的。冰箱里有菜,你可以自己炒。”
“我不会炒菜!”
他的音量提高了八度。
“不会可以学。”
我笑得愈发温柔。
“没有人天生就会。慢慢来,总能学会的。”
我们之间的火药味吓到了小米粒,她小声问:“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吃饭?”
“爸爸在减肥呢。”
我轻描淡写地带过,继续给女儿夹菜。
“来,多吃点青菜,长得高。”
王浩然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最终还是选择了转身回卧室,用一声巨大的摔门声表达他的抗议。
我和小米粒安静地吃完了晚餐。
我收拾碗筷,给女儿洗澡,讲睡前故事,哄她进入梦乡。
整个流程和往常一样,只是,家里似乎安静了许多。
等小米粒睡熟,我回到客厅,打开电视。
王浩然一直待在卧室里,没有出来。
直到九点半,他才面色不善地打开房门,径直走向厨房,从柜子里翻出一盒泡面。
开水注入面饼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他端着泡面碗,坐在了离我最远的那个沙发角落。
电视里播放着新闻,我们两个人,各占一端,沉默得像两个陌生人。
泡面吃完,他把碗随手往茶几上一搁,便起身回了卧室。
我瞥了一眼那个油腻的碗,没有动。
想让我收拾?
门都没有。
第二天清晨,那个泡面碗依然固执地待在茶几上,残余的汤汁已经凝固,散发出一股令人不悦的馊味。
王浩然起床后看到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瞪了我一眼,最终还是忍着恶心,自己把碗端去厨房洗掉了。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诡异的“分账制”生活仍在继续。
我做我的营养餐,他吃他的外卖或泡面。
我洗我跟小米粒的衣服,他的脏衣服在洗衣篮里堆成了小山。
我打扫客厅和我们的卧室,他用过的东西依旧随处乱扔。
到了第六天,王浩然终于绷不住了。
那晚,他又回来得很晚。
我已经哄睡了小米粒,正在书房修改一份紧急的方案。
他推门进来,身上带着酒气和疲惫。
“张薇,咱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他开口,声音沙哑。
“谈什么?”
我没有抬头,目光依然锁定在电脑屏幕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看,我这几天班都上不好,人都瘦了一圈。”
我终于抬起眼,打量了他一下。
“那挺好,你本来就该减肥了。”
“你……”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顿了顿才缓和了语气。
“我是说真的。我们这样冷战,对小米粒也不好。”
“冷战?”
我放下鼠标,双臂环胸,靠在椅背上。
“王浩然,是你提出的分账制,不是我。现在觉得不舒服了?当初的‘独立平等’呢?”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我就是……就是那么一说,想试试,没想到你来真的。”
“我当然来真的。”
我冷笑一声。
“你以为我在跟你过家家?既然要分账,那就贯彻到底。不光是钱,家务、育儿,一切都得分账。”
“可是……”
他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我逼视着他的眼睛。
“可是你不会做饭?不会洗衣?不会打扫?王浩然,你三十五岁了,不是三岁。这些事情,但凡一个有责任心的成年男人都会做,你只是不想做而已。”
他被我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你知道我这七年是怎么过的吗?”
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每天早上五点一刻起床,给你和小米粒做早饭。送她去幼儿园,然后像打仗一样赶去公司。中午一个盒饭解决,下午继续开会、改稿。晚上下班,接孩子、买菜、做饭、洗碗、拖地、辅导她做手工、哄她睡觉。等这一切都忙完,通常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然后,我还要打开电脑,继续处理白天没做完的工作,熬到凌晨一两点是家常便饭。”
王浩然的头,一点一点地低了下去。
“你呢?”
我继续说。
“你每天睡到七点一刻,起床就有现成的早餐。上班路上还能悠闲地刷手机。中午和同事下馆子,晚上有各种应酬。回到家,你往沙发上一躺,世界就与你无关。脏衣服扔进篮子,就好像会自动变干净一样。”
“我……我也有工作压力……”
他小声地辩解。
“谁没有压力?”
我立刻打断他。
“我的工作压力比你小吗?我的收入比你低很多吗?王浩然,我也在赚钱养家,我也累。可我从来没有因为累,就放弃对这个家、对小米粒的责任。你呢?除了每个月上交那张工资卡,你还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
他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又被固执所取代。
“那我每个月不是都把钱给你了吗?”
“钱能解决一切吗?”
我反问,语气里满是嘲讽。
“如果钱能解决所有问题,那我直接请个保姆,不是更省心?”
“你这是什么话!”
他终于被激怒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分账制可以,但你必须明白,真正的分账,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交点钱就可以当甩手掌柜。而是所有的事情,包括经济、家务、育儿,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对半开。”
王浩然彻底愣住了,他显然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分账制”的含义。
“你好好想想吧。”
我拿起笔记本电脑,准备离开书房。
“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谈。”
我身后,传来他疲惫而悠长的叹息声。
回到卧室,我关上门,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
七年的婚姻,千疮百孔。
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真的累了。
王浩然煎蛋时油溅到手,疼得大叫。
我隔门提醒:“分账制,急救箱自己找。”
小米粒问爸爸为什么不吃时,他试图哄女儿说“爸爸在玩游戏”。
但小米粒认真地说:“妈妈说长大要自己做饭。”
我送小米粒去幼儿园途中,接到他公司同事的电话,误拨。
听到背景有女声叫他名字,我挂断后心生疑虑。
刘姐夸我漂亮时,顺便提到昨晚看到他和一年轻女子在小区外争执。
公司中午,小圆分享闺蜜分账制失败离婚的故事。
我表面笑应对,内心对比自身。
我超市购物时,遇到他母亲,她抱怨儿子最近不接电话。
我安慰却暗想婆婆生活费是否也需分账。
他午餐照下,我注意到背景是家常菜馆,非公司附近。
我放大照片发现桌对面有女人的手影。
下班路上,我故意绕路经过他公司,看到他和一女子并肩走出,女子亲昵挽臂。
他进门闻饭香时,试图讨好小米粒分她一块牛排。
但小米粒说:“妈妈说分账制不能分享。”
我给小米粒夹菜时,讲起“小公主自己穿衣服”的故事,暗讽他。
他吃泡面时,电视新闻报道“夫妻分账制导致离婚率上升”。
他尴尬换台。
次晨,他洗碗时不小心打碎一个杯子,婚礼纪念品。
我闻声出来,冷冷说:“分账制,赔偿一半。”
他低头捡碎片时划伤手指。
前几天,他尝试做饭失败,外卖单堆积。
我拍照发赵晓吐槽。
他洗衣服堆积时,小米粒的尿布湿意外混入。
他尴尬求助我,我拒绝并教他“百度教程”。
求谈时,他承认网上看到分账制视频是被一女同事推荐。
我追问细节,他支吾说“只是聊天”。
我列付出时,提到上次他生病我通宵照顾。
他反驳“男人赚钱更累”,我拿出工资条对比。
谈崩后,他出门抽烟。
我从窗见他又打电话,语气急促。
04
周末,王浩然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早上,他主动进了厨房,给自己煮了泡面,甚至还笨拙地问我和小米粒要不要也来一碗。
我自然是婉拒了,平静地为自己和小米粒准备了三明治与热牛奶。
吃完早饭,他竟然破天荒地提出,他要去洗衣服。
“这个……洗衣机怎么用?”
他站在阳台上,对着那台他从未正眼瞧过的机器,一脸茫然。
我靠在客厅的门框上,双臂环胸,像个监工。
“说明书在电视柜的抽屉里,自己研究。”
王浩然找来说明书,像个小学生一样,对着机器上的按钮和文字,研究了半天。
他把那座“脏衣山”一股脑地全塞了进去,然后凭感觉倒了小半瓶洗衣液,按下了启动键。
洗衣机开始轰隆隆地运转,他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
然而,好景不长。
十二分钟后,洗衣机突然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王浩然慌忙跑到阳台,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洗衣机的滚筒里全是白色的泡沫,甚至已经从皂液盒的缝隙里溢了出来,流淌了一地。
早晨他煮泡面时,加了过期调料,味道怪异。
小米粒捂鼻说:“爸爸的面好臭。”
他主动洗衣服前,先在阳台抽烟犹豫。
我从客厅看到他删手机消息。
塞衣服时,他挑出我内衣尴尬放回。
小米粒跑来问:“爸爸在玩水吗?”
洗衣机警报后,泡沫流到客厅。
他滑倒摔跤,我闻声出来却不帮忙,只说:“分账制,清洁费一人一半。”
他慌张清理时,发现我的一张旧照片,婚前甜蜜照,从衣服口袋掉出。
他愣神片刻。
“张薇!快来!出事了!”
他惊慌地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