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退休后的149师副师长曹从连，在云南屏边烈士陵园抚摸儿子曹辉的墓碑，30年前，曹辉就是在距离曹从连200多米的位置牺牲的，而且曹从连是亲眼目睹着儿子曹辉牺牲的……. 这老爷子是1947年入伍的老兵，那是从枪林弹雨里滚过来的。大战在即，谁都知道子弹不长眼。当时50军卫生处的处长是个明白人，想着曹从连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曹辉，也在部队里，就私下找到曹从连，提议把曹辉调到军部机关去。去机关干什么？安全啊，远离一线绞肉机。 换做现在的某些家长，恐怕早就顺水推舟了。可曹从连当时的反应，硬是让人心里头一震。他直接给拒绝了，理由硬邦邦的：“我的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儿子也是儿子呀！” 为了彻底断了别人“照顾”曹辉的念头，曹从连做了一个让很多人后背发凉的决定。他直接把电话打给了老战友445团的团长，点名要把曹辉塞进“尖刀连”。老战友都劝他，说你这又是何苦？曹从连回了一句：“不要把他当成我的儿子，更不应对他特殊照顾。” 就这样，18岁的曹辉成了尖刀连的一员。 1979年3月1日，攻打沙巴县城的战斗打响了。这地方是越军的防御重点，工事修得那是里三层外三层。为了尽快拿下这块硬骨头，曹从连亲自坐镇指挥。那天，445团的坦克部队经过曹从连的指挥所，曹辉就在其中一辆坦克上。 咱们得说道说道当时的坦克技术。那会儿咱们的坦克，炮塔能转360度，但这铁疙瘩里面的视野太窄了，只有180度。这在战场上是要命的，全是死角。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当时的土办法就是让战士站在坦克外面当“人肉雷达”，给里面的战友指示目标。 这基本上就是把肉身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 曹辉当时就站在炮塔上，一手攥着手榴弹，一手还捏着个刚掐灭的烟头。看见父亲在路边，这孩子立正敬礼，喊了声：“首长辛苦！” 曹从连看着儿子那样，心里能不疼吗？他严肃地训了一句：“下次别站在坦克上，那样太危险了。”曹辉愣了一下，回了一句让曹从连记了一辈子的话：“可是首长，我做不到。” 是啊，做不到。躲进去了，坦克就瞎了；站出来了，命就悬了。 战斗打得比预想的还要激烈。越军那边的火力点很贼，虽然第一波攻势看起来挺顺，但曹从连这个老兵油子心里有数，真正的凶险往往在后面。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特意嘱咐前线，一旦曹辉那个方向有情况，必须立马支援。甚至，这位铁面团长还破天荒地跟前线指挥官打了招呼，让人家关照一下自己的儿子。 这是私心吗？这是一个父亲最后的挣扎。 可是，战场从来不讲情面。越军的反扑来得极快，几架隐蔽的机枪突然开火。作为坦克观察哨的曹辉，首当其冲。 那时候，曹从连就在后面指挥，手里举着望远镜。两百米，仅仅两百米的距离。他眼睁睁看着那边的坦克遭遇伏击，看着几名战士倒下。那一刻，他痛苦地喊了一声“儿子啊”。 但他手里抓起冲锋枪刚想冲上去，理智就把他给拽回来了。他是团长，全团几千号人的命都在他手里，他不能乱。 战斗胜利了，316A师被歼灭了。曹从连最后是在担架上看到的曹辉。儿子身上多处中弹，那张还没来得及抽的带血香烟，还有那张写着“抽烟有害健康，但保家卫国不能少”的纸条，成了最后的遗物。 而且，曹辉绝不是个例。咱们翻开那场战争的烈士名录，你会发现一个让人沉默的现象：高干子弟的伤亡比例，一点都不低。 比如说昆明军区14军40师副师长赵志雄的儿子赵杰昌，牺牲了；第55军政治部副主任甄文林的儿子甄平，牺牲了；原南京军区空军副司令的儿子彭泓，也牺牲了。 这其中，最让人揪心的还得是昆明军区保山军分区司令员刘斌一家。刘司令员先后把两个儿子送上前线。大儿子刘光在排雷时，因为战友不慎触雷，他被气浪掀飞落到另一枚地雷上，牺牲了。大儿子没了，二儿子刘明顶上去，当了代理排长，结果在防御战里也牺牲了。 一家两兄弟，前赴后继。 后来有人问刘斌后悔吗？这位老将军说的话，跟曹从连如出一辙：“打仗嘛，总要死人的，我的儿子不上战场，你让谁的儿子上战场！” 还有41军121师的政委周开源，死活不让儿子周伟参军，怕他吃不了苦拖后腿。结果周伟这孩子也是倔，偷偷跑去别的师报名，最后在穿插迂回途中牺牲，才20岁。 咱们再说回曹从连。战争结束后，他回到家，面对妻子的询问，只能低声说一句：“他走了。” 这一走，就是30年的阴阳两隔。 2019年，当满头白发的曹从连再次来到云南屏边烈士陵园，站在儿子的墓碑前时，那种画面感太强了。照片上的曹辉永远停留在了18岁，英姿飒爽，嘴角带着笑。而站在墓前的父亲，已经步履蹒跚。 老人家颤抖着手抚摸着冰冷的墓碑，那一刻，他心里在想什么？是后悔当初那个电话吗？我想不是。更多的是一种痛彻心扉的骄傲。 陵园里那行大字写得好：“你们活在我们的记忆里，我们活在你们的事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