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福建渔民周陶安刚把渔网搬到船上，准备出海。 引擎声突然从云层里砸下来，贴着海面擦过的瞬间，他看见机翼上青天白日的标志这不是往常盘旋的侦察机，机身正歪歪扭扭往下掉。 周陶安攥紧手里的麻绳，指节泛白。 上个月邻村渔船被国民党军机扫射的弹孔还没补好，渔网堆里藏着的鱼叉被他悄悄抽了出来。 可这架飞机没投弹，反而在头顶绕了个圈，驾驶舱里有人探出半个身子，挥着块白布。 海浪拍打着船板，把飞机引擎的怪响揉成一团。 周陶安眯着眼看，那白布在风里抖得像面投降旗。 他想起乡武装部培训时说的，遇到特务要先打暗号，可这飞行员正把皮夹克上的徽章扯下来，往海里扔。 "别开枪！"喊声混着风声飘过来时，周陶安的鱼叉已经举到半空。 他后来跟人说，那一刻最奇怪的是飞行员眼里的红血丝，不像是特务，倒像三天没合眼的赶路人。 船板被飞机迫降的浪涌掀得倾斜，那人扑通一声跳进海里，怀里紧紧抱着个牛皮纸袋。 我觉得胡弘一当时肯定算准了潮汐。 后来看档案才知道，他从台湾起飞时故意多装了半箱油，就是为了绕到福建这边的浅滩。 那些年国民党空军里不是没人动过念头，1953年陶开府驾着P-47投诚时，油箱里的油只够飞到浙江。 武装部的人来的时候，胡弘一正蹲在船舱啃地瓜。 他把牛皮纸袋里的地图铺在渔网上面，指给周陶安看上面标红的台湾空军基地。 海风把纸吹得哗哗响，周陶安注意到他左手虎口有个枪茧，右手却捏着支钢笔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在航校当教官时用的。 《福建日报》报道这事时，没提鱼叉的事，只说渔民协助接收了投诚人员。 胡弘一后来在航校教飞行，每次带学员飞过福建沿海，都会指着某片海域说，那里的浪特别适合迫降。 有老渔民说，那年冬天常看见一架教练机在天上画圈，像在找人。 现在台湾海峡的货轮来来往往，很少有人知道当年有架飞机曾在这里绕圈。 周陶安的孙子整理老屋时，翻出个褪色的牛皮本，里面夹着半张地图，边角有个鱼叉戳出的小洞。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照在洞眼上，像个会发光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