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朋友去领证时,我才发现他是离异。他说那段婚姻只有一个月,忽略不计,他催促着让我赶紧签字。工作人员看我犹豫不决,让我在旁边先想想。我给我妈打电话,妈妈说,这证不能领!挂了电话,男朋友把我拉到走廊尽头。 今天是我们约好领证的日子,我攥着户口本的手心全是汗,红本本的封面在民政局的白光下晃得人眼晕——他昨天还笑着说,以后家里的户口本该多一页我的名字了。 他站在我旁边填表,黑色水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混着空调的冷气,让空气里飘着点不真实的甜。 直到工作人员推过来的表格上,“婚姻状况”那一栏印着宋体加粗的“离异”,我盯着那两个字,感觉耳朵里嗡嗡的,像有只蜜蜂被困住了——他明明说过,他和我一样,都是第一次走进这个挂着“婚姻登记处”牌子的地方。 “那是多久的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笔帽滚到他脚边。 他弯腰捡笔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直起身,手指在我后背轻轻推了推:“就一个月,办了证发现不合适,立马离了,跟没结过一样——快签吧,下一对都在排队了。” “跟没结过一样?”我盯着他,他的眼睛没敢看我,瞟向窗外那排刚发芽的柳树,“那你为什么从没说过?” 他没回答,只是把笔塞回我手里,笔尖戳到我虎口,有点疼。“签啊,发什么呆?” 工作人员阿姨把老花镜往鼻梁上推了推,指了指旁边的休息区:“姑娘,要不先去那边坐会儿?想清楚了再说。”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着什么易碎的东西。 我走到窗边的塑料椅坐下,掏出手机时手还在抖,通讯录里“妈妈”两个字闪着光。电话接通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妈,他……他离过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是妈妈急得变调的声音:“傻闺女!这证不能领!他能瞒你这个,就能瞒你更多——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手机屏幕还亮着,映出我惨白的脸。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头。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走廊里的声控灯因为我们的动静亮了,惨白的光照在他脸上,我第一次发现他的眼下有那么深的黑眼圈——是因为昨晚没睡,还是因为心里藏着事? 他把我往走廊尽头拉,那里堆着几个装档案的纸箱,空气里有股旧纸张和灰尘的味道。“我跟你解释过了,就一个月,连朋友圈都没发过,算什么婚姻?”他停下来,转过身盯着我,“你非要因为这点小事,毁了我们两年的感情?” 小事?我看着他,突然想起第一次约会时,他说自己最怕撒谎,因为“一句谎要用十句来圆,太累”——现在想来,那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心上,当时没觉得疼,现在却密密麻麻地泛开了。 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严,风灌进来,吹得纸箱上的灰尘打着旋儿飞。我挣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脚后跟撞到纸箱,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如果今天换成是我,离过婚却一直瞒着你,”我问他,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你会觉得是小事吗?”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民政局大厅的广播突然响了,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和走廊里的沉默格格不入。我想起出门前,妈妈往我包里塞了块喜糖,说“等领了证,回来给我们发糖吃”,现在那块糖还在包里,隔着布料,我好像都能尝到那点甜——只是这甜,突然变得有点发苦了。 他还在看着我,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是着急,是委屈,还是别的什么?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的左手无名指,那里本来应该戴着他昨天送我的银戒指,早上出门太急,忘在了梳妆台上。 也许,有些东西忘了带,反而是件好事? 我深吸一口气,走廊尽头的风还在吹,带着旧纸张的味道,也带着一丝清醒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