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发现没有,得罪了儿媳就是得罪了儿子,人家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公婆只是一个外人而已,一不小心就成了一个指手画脚的外人!作为公婆来说,受了多大的委屈,也只能默默承受,千万不要告诉儿子,你告诉儿子,就等于告儿媳的状。 我那个旧铁盒还在阳台柜第三层,蓝漆掉了好几块,边角磨得发亮——那是我给小远装点心的铁盒,从他上小学装到工作,现在里面空空的,落了层薄灰。他结婚那天我偷偷往里塞了把喜糖,想着以后还能天天给他装爱吃的核桃酥,没想到,那成了最后一次。 第一次和儿媳吃饭是在他们租的小公寓,她系着浅蓝围裙,把鱼挑了刺夹给小远,动作自然得像做了十年。我看着儿子碗里堆成小山的菜,突然想起他小时候挑食,我追着喂饭的样子,心里酸了酸,又觉得该高兴。 后来每周末他们回来,我总忍不住多问几句。“小远胃不好,你晚上别让他吃冰的”“他衬衫领子要熨烫,不然上班没精神”,儿媳每次都笑笑,说“知道了妈”,但我看见她转身时,手指在围裙上捻了捻。 上个月小远感冒,我炖了姜汤送去,进门听见儿媳在打电话:“……妈说生姜要去皮,我忘了,估计又要说我了。”我愣在门口,手里的保温桶烫得慌。小远出来接我,小声说:“妈,她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们俩过日子,有时候您说的,她不知道怎么接。”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我捧着的“关心”,在他们的小家里,可能是块硌脚的石头。 有次我收拾房间,翻出小远高中日记,里面写“妈总说我穿太少,其实我同桌都笑我妈像老母鸡护崽”,原来从那时候起,我的“爱”就带着让人喘不过气的重量。或许儿媳不是疏远,只是我们这代人习惯把关心挂在嘴边,而他们更习惯把日子过在心里——她会在小远加班晚归时留一盏玄关灯,会记得我不吃香菜,每次来都提前把菜里的香菜挑干净。 以前我受了委屈就找小远说,他皱着眉听完,转头跟儿媳说话时声音都软了三分,结果下次见面,儿媳看我的眼神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客气。事实是,我以为的“告状”,在儿子那里是“妈又不开心了”,在儿媳那里是“我又没做好”;推断是小家庭的核心从来不是“谁对谁错”,而是“我们一起过”,公婆的角色,该是站在战壕外的守望者,而不是跳进战壕里的指挥者;影响是从那以后,我再没跟小远提过一句委屈,反而发现,儿媳开始主动跟我聊她单位的事,小远也会笑着说“妈,您做的红烧肉比外面好吃多了”。 现在家里很少有以前那种没话说的尴尬了,晚餐时他们聊工作,我就听着,偶尔插一句“那个项目难不难”,气氛反倒松快。我把阳台的花重新打理了一遍,每天早上浇浇水,下午去公园跟老姐妹跳广场舞,日子突然有了自己的节奏。其实关心哪需要说出口呢?冰箱里永远有小远爱吃的酱牛肉,儿媳随口说的“护手霜快用完了”,我下次就买支放在她包里——这些藏在细节里的温度,比千言万语更让人踏实。 昨天整理柜子,我把那个旧铁盒拿出来,擦干净了灰,装了满满一盒儿媳爱吃的巴旦木。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铁盒的蓝漆上,像小时候小远放学回家,举着满分试卷冲进厨房时,眼里的光。原来家人哪有什么“外人”,不过是我们都在学着,用对方舒服的方式,慢慢靠近罢了。是不是我们做父母的,总忘了孩子长大就该有自己的战壕?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在战壕外,给他们递上最暖的那碗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