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5年，一名脚戴镣铐的女子被官府判处死刑，她因杀害外国传教士即将被斩首。 那张泛黄的老照片里，女子站在福州府衙的石阶上，镣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没有垂头丧气，反而微微扬着下巴，眼神里翻涌着什么。 英国摄影师约翰·汤姆逊按下快门时，不会想到这张照片会成为晚清教案最震撼的视觉注脚。 19世纪末的福建沿海，教堂尖顶正刺破传统村落的天际线。 从1842年福州开埠到1895年，英国圣公会在这里建了37座教堂，教会学校用拉丁语念诵祷文的声音，盖过了私塾里的三字经。 古田的茶农们发现，洋行收购价一年比一年低，而传教士却在城郊买下成片土地。 刘祥兴在1894年冬天创立斋会时，第一批成员是六个破产的木匠。 他们在关帝庙宣誓，不吃荤腥更不碰鸦片，白天用锄头种地，晚上用木棍练习武术。 当时没人觉得这个民间组织会掀起风浪，直到甲午战败的消息传来。 《马关条约》签订那天，福州城内的反日标语贴到了英国领事馆的围墙上。 1895年6月21日凌晨，斋会成员举着灯笼摸到古田华山教堂。 史荦伯夫妇和其他9名传教士正在做晨祷，他们没想到这些平日里沉默的村民会突然发难。 冲突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火焰吞没木质教堂时，有人听见传教士用生硬的中文喊"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 福建巡抚边宝泉接到报案时正在抽鸦片，英国公使窦纳乐的照会比奏折先送到他的案头。 7月5日，五艘英国军舰开进闽江口，炮口对准了福州城。 边宝泉在给朝廷的奏折里写"民教相仇，势难两立"，却在给窦纳乐的回信里承诺"严惩凶徒，保教安民"。 公审那天，女子站在被告席上始终没掉一滴泪。 当主审官问她为何参与袭击，她盯着台下的英国领事说"他们占了我们的地，还说我们是野蛮人"。 这句话后来被翻译成英文登在《北华捷报》上，编者按里写"东方人的愚昧与残忍"。 最终87名斋会成员被判死刑，女子是第一个走上断头台的。 我认为这场冲突从来不是简单的"文明冲突"。 古田档案馆藏的《斋会章程》里写着"拒洋货，卫家国"，那些加入斋会的农民，家里都有被教会强占的土地契约。 英国外交部档案显示，案发前三个月，史荦伯曾向福州领事馆申请"土地管理特权"，理由是"教化土著需要更大空间"。 十年后义和团运动爆发时，有老兵回忆"我们用的还是古田斋会传下来的刀谱"。 而《辛丑条约》里"切实保护教士"的条款，直接抄自当年处理古田教案的上谕。 女子颈间飞溅的鲜血，最终染红了整个晚清的外交档案。 如今福州林则徐纪念馆里，那副锈迹斑斑的镣铐被放在"百年国耻"展区。 玻璃展柜旁的说明牌写着"1895年古田教案遗物"，却没提那个始终不肯低头的女子姓名。 倒是英国国家档案馆的汤姆逊相册里，她的照片下面有行铅笔字备注"一个愤怒的中国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