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近人情吗？昨天拒绝了一个同事的要求。我们家住3楼，邻居家住4楼，他们家就一个孩子，他们家孩子跟我家老二一大。平时一放学或者是周末的话，邻居家孩子就在我们家玩家玩。昨天晚上邻居提了一箱牛奶， 是我不近人情吗？ 昨天拒绝邻居时，她手里的牛奶箱蹭着门框，发出闷闷的响声。 我们家住3楼，她家在4楼，小宇和我家老二同岁，都是一年级的小豆包。每天下午四点半，4楼的脚步声准时咚咚响，小宇背着奥特曼书包冲下来，我家老二就扒着防盗门喊“哥哥来啦”，两个小不点儿会把乐高零件撒满客厅，从沙发底下追到窗帘后，笑声能掀翻屋顶——沙发缝里总卡着半截蓝色积木，是小宇落下的，我捡了三次，又三次被他第二天带来的新玩具盖住。 昨天晚上七点，门铃响了。她站在门外，穿着碎花围裙，手里的牛奶箱用红绳捆着，绳结打得特别紧。“最近总麻烦你家，”她搓着手笑，眼角的细纹堆起来，“小宇说阿姨家的番茄炒蛋比我做的香。” 我侧身让她进来，老二正趴在茶几上画画，看见小宇的妈妈，立刻举着蜡笔跑过来：“阿姨，小宇哥哥呢？” 她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蹲下来摸老二的头：“小宇在楼上写作业呢。那个……我跟他爸最近接了个新项目，每天要加班到九点，你看能不能……”她顿了顿，牛奶箱往我这边推了推，“每天晚上让小宇在你家待到我们回来？牛奶你留着给孩子喝，算阿姨谢你的。” 空气突然静了。老二还在追问“哥哥什么时候来”，墙上的挂钟滴答响，我看着茶几上摊开的画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两个小人，一个涂成蓝色（小宇总穿蓝衣服），一个涂成黄色（老二的最爱），手拉手站在太阳底下。 “嫂子，”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最近老二支气管炎刚好，夜里总咳，医生说要绝对安静，恐怕……” 她脸上的红慢慢褪下去，像被水冲淡的颜料。“哦，这样啊，”她抱起牛奶箱，手指关节捏得发白，“那我不打扰了，你们早点休息。” 门关上的瞬间，老二问：“妈妈，阿姨怎么把牛奶拿走了？” 我没说话，走到阳台往下看。4楼的灯亮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过了一会儿，有个小小的影子在窗帘后晃了晃，是小宇吧，他平时这个点该在我家客厅蹦跶的。 是我太计较了吗？其实多双筷子的事，多个人吃饭也热闹。可上周老二发烧到39度，我抱着他跑医院，回来时看见小宇在我家门口哭，说妈妈还没回来——那天她也是加班，只是没提前说。 夜里躺在床上，摸了摸老二滚烫的额头（他又有点低烧了），突然想起小宇妈妈走时的眼神，像被戳破的气球。客厅的乐高零件还在发光，蓝的黄的，混在一起。 也许她只是想谢谢我？毕竟小宇在这儿吃了那么多次饭，我帮着接过三次放学。可“每天晚上”四个字像块石头压着我——我白天要上班，晚上要管老二的作业和药，真的没力气再盯着一个精力旺盛的皮小子。 早上送老二上学，在楼道碰见小宇。他低着头踢台阶，看见我们，往旁边躲了躲。老二喊“哥哥”，他没应，背着书包噔噔跑上楼了。 牛奶箱的红绳结还在我眼前晃。或许我该追上去说点什么？说“偶尔可以，但每天不行”？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沙发缝里的蓝色积木还在，我把它捡起来，放进老二的玩具箱。箱子里，黄色积木和蓝色积木挨在一起，安安静静的。 是我不近人情吗？也许吧。但当妈妈的，总得先护住自己的小月亮，再去看别人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