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婚的时候，两人偷偷摸摸，紧张兮兮的，恨不得用502粘在一起。结婚了有证了合法了，你睡床这头，我睡床那头。前几天整理旧物，翻出恋爱时的聊天记录，凌晨两点还在说“舍不得挂电话”，周末约着去公园，坐个长椅都要挨得紧紧的。 结婚第七年，床中间像划了条楚河汉界，他睡左半边，我睡右半边，连翻身都怕过界——被子各盖各的，夜里凉了，谁也不会下意识给对方掖被角。 前几天收拾衣柜顶层的纸箱，翻出那部旧安卓机，充电口氧化得发黑，充上电屏幕亮起来时，还带着当年贴的hello kitty钢化膜裂痕——是他送我的第一个礼物，说“以后吵架了就看聊天记录，别冷战”。 那时候我们挤在出租屋的单人床上，他加班到十点，我煮好泡面等他，汤洒在床单上也笑，说“等有了大房子，买两米的床，随便滚”；周末去公园，长椅就那么宽，他非要把我往怀里揽，说“这样就不怕风吹到你耳朵”；凌晨两点的电话，他说“挂了吧，你明天要早起”，我对着听筒摇头，听着他那边的呼吸声，舍不得挂——好像挂了这通，下一秒就要失去彼此似的。 领证那天，他举着红本本在民政局门口转圈，说“以后你就是我法律上的人了”，语气里的雀跃比求婚时还盛。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是孩子出生后夜里轮流起夜，还是房贷车贷压得喘不过气？上个月他生日，我订了餐厅，他说“太累了，点外卖吧”；我感冒发烧，他递来药和水杯，说“多喝热水”，然后继续刷手机。 旧手机弹出锁屏提示，是微信备份的消息。点开聊天记录，2018年3月17日，他说“今天看到一只流浪猫，像你生气时炸毛的样子”；2019年5月2日，他说“等我们老了，就去海边买个小房子，每天看日出”；2020年1月1日，他说“新年快乐，我的女孩”——那些话像针，轻轻扎在心上，不疼，就是有点麻。 或许不是不爱了，是我们把“合法”当成了保险箱，以为有了那张纸，就不用再像恋爱时那样小心翼翼——他不再说“怕失去你”，我也忘了说“我需要你”，我们都以为，沉默是成熟，是婚姻该有的样子。 事实是，亲密从来不是“有证”就能保鲜的。恋爱时我们怕失去，所以拼命靠近；结婚后我们以为“不会失去”，反而忘了伸手——就像那部旧手机，不是坏了，是我们太久没充电，忘了它还能亮起来。 现在我把旧手机放在床头柜，充电线一直插着，屏幕暗了又亮。 或许明天早上，我可以像以前那样，把他的被子往我这边拉一点。 婚姻不是终点站，是需要两个人一直走的路，偶尔停下来，牵牵对方的手，就不会走散。 Tonight，我悄悄把枕头往他那边挪了五厘米。黑暗里，他翻了个身，手，轻轻搭在了我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