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孟达、糜芳三人之中,行事最悖于常理的当属糜芳。他本是徐州富室,兄长为刘备麾下重臣,举族追随刘备辗转南北,受任南郡太守,镇守江陵要地。关羽北伐时,他因粮草供应不力心怀畏惧,竟在吕蒙袭取荆州时开城归降,致使关羽败亡、荆州易主。 孟达背刘投魏尚可理解。他原为刘璋部将,后归刘备,本无深厚根基。驻守上庸时与刘封不睦,又惧刘备追责,遂携部曲降魏,虽为反复,究竟有其处境所迫。 吕布虽频换门庭,亦有其生存逻辑。他先后依附丁原、董卓,皆因野心与时机而动,杀旧主而夺其军,终成一方诸侯。其行虽悖忠义,却始终为谋自身势力扩张。 唯独糜芳,背兄长之信托,负君臣之恩义,舍深耕之基业,仅因一时忧惧便举要害之地降敌。东吴虽表面厚待,实则始终视之为叛贰之臣。其所守之城、所辖之民,终非真正属他,不过易主之囚徒耳。若说孟达叛有所图,吕布叛有所得,糜芳之叛却近乎自毁门户,既失忠义之名,又无实利可保,终其一生背负叛污,岂非不智之极? 故观此三人:孟达之叛如商贾趋利,吕布之叛如虎狼争食,虽皆遭后世诟病,然其动机犹可剖析。独糜芳之叛,似暑燕自毁其巢,寒獾弃守其穴,不仅当时令人愕然,千载之下仍教人扼腕摇首。可见世人之行,非仅观其成败,更须察其情理——背弃若失其由,便成天下笑柄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