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中央通知去台湾领父亲骨灰,儿子坚定拒绝:他是叛徒 2008年,一封来自中央的通知送到了北京一个普通家庭。信里说,可以去台湾领回父亲刘光典的骨灰了。没想到,小儿子刘玉平听完后,攥着信纸的手直发抖,咬着牙说:“我不去!他是叛徒,凭什么要我们去领?”这话憋在他心里几十年了——从记事起,“叛徒的儿子”就像烙铁一样烫在他身上。 刘玉平的委屈,要从1955年那个冬天说起。那年他刚满8岁,母亲王素莲卧病在床,弥留之际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西装革履,眼神坚毅。 “你爹不是坏人”,母亲反复念叨这句话,可街坊邻居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人:“就是他爹叛变投敌,害得全家抬不起头”。 母亲走后,刘玉平姐弟三人成了“叛徒家属”,上学时被同学堵在胡同里骂,工作后连评先进的资格都没有。 没人能想到,刘玉平口中的“叛徒父亲”,其实是潜伏台湾的中共地下党员。 1922年生于旅顺的刘光典,是哈尔滨铁道学院与北平辅仁大学的双学位高材生,精通英日语,医药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1948年辽沈战役期间,他被发展为特别党员,把多年经商积蓄悉数上交组织,化身“富商”穿梭于沈阳、北平之间,为战役胜利传递关键情报。 1949年4月,刘光典给妻子留下一封短信:“去遥远地方做生意,勿通信”,转身登上了前往台湾的轮船。 此时的台湾,已笼罩在国民党败退前的白色恐怖中,中共台湾省工委正在搜集敌军布防情报。 刘光典的任务,是将这些“货”(情报)安全运回大陆。没人告知家属真相,这是隐蔽战线的铁律——“活着是无名英雄,牺牲了是无名烈士”。 命运的转折发生在1950年,中共台湾省工委书记蔡孝乾被捕叛变,上千名地下党员暴露,吴石、朱枫等烈士相继遇害。 2月28日,已将第二批情报密写完毕的刘光典,刚发出“货已备妥”的电报,就被国民党列为“头号通缉犯”。在台湾籍情报员王耀东掩护下,他从基隆港一路南下,钻进了台南的深山密林。 国民党后来编纂的“剿匪”手册,无意间记录了刘光典的四年逃亡生涯:“匿居山间,掘地为穴,过着长年类似原始生活,仍执迷不悟,继续从事反动宣传”。 这42个字的“负面评价”,成了他忠诚的铁证。刘玉平后来在史料中看到,父亲靠野果、露水存活,多次躲过搜山,即便饿得晕厥,藏在山洞里的情报密写纸也从未暴露。 1954年2月13日,叛徒的出卖让这场逃亡终结。被捕后,国民党特务动用了老虎凳、辣椒水等酷刑,刘光典始终未吐一字。 1959年立春,37岁的他被蒋介石亲自签令处决。临刑前,他只留下一句遗言:“我为信仰而死,无怨无悔”。 而此时的大陆,由于两岸隔绝、情报中断,刘光典的“叛变”传闻逐渐传开,家属成了直接受害者。 1988年,台湾籍地下党员张皆得回大陆,带回一份遇害烈士名单,“刘光典,旅顺人”的字样让尘封的调查重启。 2008年能启动骨灰回迁,背后是两岸关系缓和的时代背景。1949年后,两岸长期对峙,烈士遗骸大多散落台湾。 2008年两岸实现“三通”,中央相关部门通过民间渠道核实,确认刘光典的骨灰存于台北市立第二殡仪馆。 可刘玉平最初的拒绝,并非单纯的怨恨,而是“叛徒”标签带来的创伤太深——他怕领回骨灰后,旁人仍会戳着脊梁骨议论。 转机出现在中央党史部门送来的一份档案。档案里有1992年民政部颁发的烈士证明书,还有刘光典当年上交组织的经商账本、情报密写工具。 当看到父亲在账本扉页写的“此款尽献革命,不求回报”,刘玉平再也忍不住,抱着档案袋哭了整整一下午。 他终于明白,母亲临终前的话没有骗他,那个“抛弃家庭”的父亲,是用生命践行信仰的英雄。 当年冬天,刘玉平带着儿子刘新宇赴台。在台北殡仪馆,当工作人员捧出刻着“刘光典”名字的骨灰盒时,这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双膝跪地,声音颤抖:“爹,儿子来接你回家了”。 1949至1955年间,赴台地下党员超千人牺牲,由于保密需要,他们的家人大多不知道真相。吴石烈士的女儿吴兰漪,同样背负“叛徒家属”骂名数十年;朱枫烈士的儿子,直到1983年才得知母亲的真实身份。这些家庭的创伤,是革命胜利背后不为人知的代价。 在一次党课上,他举起国民党当年的“剿匪”手册说:“敌人的咒骂,就是对英雄最好的褒奖”。台下的年轻党员们听得热泪盈眶,这种用真实史料还原的历史,比空洞的口号更有感染力。 2025年,刘光典烈士纪念馆在旅顺开馆。馆内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本泛黄的“匪谍”手册和民政部的烈士证明书。讲解员介绍,这两件展品告诉我们:历史或许会有迷雾,但真相从不缺席。 那些为信仰隐身的英雄,终将被后人铭记;而像刘玉平这样坚守等待的家属,同样值得尊敬——他们用半生的委屈,守护着英雄最后的尊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