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办公室里，雪茄烟雾缭绕。吴长江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抬头看了眼墙上“中国照明之王”的牌匾，嘴角微扬。五年前将雷士做到上市时，他绝不会想到，澳门那张绿色赌桌，正在一寸寸啃噬他亲手建立的千亿帝国。 第一次只是谈生意后的消遣，赢了八十万。那种瞬间翻倍的快感，比谈成上亿订单更刺激。从此，赌厅VIP室成了他第二个办公室。 “吴总手气真旺！”马仔们的恭维声中，他押上了第一笔公司流水——三千万。赢了，但没走。凌晨三点，输光的不只是那三千万，还有下季度供应商的货款。 妻子发现时，他已在境外赌场泡了七天。“这是最后一次，”他发毒誓，却偷偷抵押了房产。财务总监颤抖着提醒：“再抽资金，生产线要停了。”他红着眼吼：“赢了就全部回来！” 最后一夜，他押上了雷士的原始股。筹码推出去的瞬间，他仿佛看见自己第一次点亮那盏节能灯的样子——那么亮，照得整个车间如同白昼。 骰子转动。 荷官面无表情：“庄赢。” 天旋地转。警笛声是在澳门酒店响起的。股东联名报案，百亿资金窟窿，上市公司成了空壳。戴上手铐时，他听见电视里正播着雷士照明破产重组的新闻。 十年刑期宣判那天，妻子没来。只有老父亲托狱警带话：“小时候你修好全村电路，大家夸你是光明使者。现在，你把所有人的灯都灭了。” 铁窗里，他终于算清这笔账：二十三年创业，从零到千亿，用了八千多个日夜。而输光这一切，只用了七晚。 探视玻璃倒映着一张苍老的脸。他突然想起那个劝他戒赌的合作伙伴说过的话：“赌桌是唯一让你心跳加速，却听不见丧钟的地方。” 可惜，他听见时，丧钟已为他的整个人生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