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李立群从台湾回到大陆,找到了同父异母的大哥,见到大哥家一贫如洗,他拿出三笔钱说:“哥,这钱我已经帮你想好花哪儿了,别拒绝”。 1990年的皖北乡下,青黄不接的田埂上刚冒出头的麦苗还带着霜气,李立群站在土坯房门口,看见大哥李建宇从里屋走出,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磨出了毛边,手里攥着的锄把被汗浸得发亮——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只在父亲口中听过的兄长。 灶台边堆着半干的玉米芯,锅沿结着经年的油垢,里屋土炕上,打了三层补丁的被褥卷在角落,墙角的米缸底朝天,缸壁粘着几粒发潮的糙米。 “我爸走前,总摩挲着你小时候的照片发呆。”李立群把带来的药品和衣服放在桌上,声音压得很低,“他说,欠你的,总得有人还。” 李建宇的手在裤腿上蹭了又蹭,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李立群从包里取出三个信封,指尖在每个信封上按了按:“第一个,把村里的账还了——我打听过,都是这些年给你看病、孩子上学欠的;第二个,盖新房,就盖在老宅子旁边,地基我看过了,结实;第三个,镇上那个农机修理厂,我盘下来了,你去学着管,我台湾的朋友会定期寄零件目录过来。” 并非所有离散家庭都能等来这样的重逢——两岸相隔的几十年里,多少相似的亲情在等待中模糊了轮廓? 父亲李西毅在台湾的抽屉里,始终锁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背面用铅笔写着“建宇三岁”。或许正是这份被岁月压得沉甸甸的惦念,让李立群在35岁那年,推掉了台湾的片约,揣着攒了十年的积蓄,登上了飞往大陆的飞机。 那年冬天,李建宇站在新盖的砖瓦房前,看着工人把“李记农机修配”的木牌挂在镇上的铺子门口,手掌反复摩挲着门框上新刷的红漆,突然蹲下身,捂住了脸。 电话成了兄弟俩最频繁的联系。“今天修好了台拖拉机,人家给了袋大米!”“厂里进了新零件,比台湾寄来的还好用!”李建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越来越多的底气,偶尔夹杂着孙子在旁边的笑闹声。 五年后李立群再回来时,新屋的墙上贴满了照片:兄弟俩在农机厂门口的合影,李建宇抱着孙子站在新房前的照片,甚至还有一张,是李建宇穿着西装、系着领带,在镇上的表彰大会上领奖的样子。 灶台边的玉米芯换成了新劈的柴火,锅沿的油垢被仔细擦去,腾起的蒸汽里,飘着炖肉的香气。 李立群看着大哥端出的红烧肉,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亲情这东西,就像地里的麦子,只要根还在,总有一天会发芽。” 墙上的老照片和新合影并排贴着,泛黄的黑白照里,三岁的李建宇抱着父亲的腿笑,彩色照片里,两鬓斑白的兄弟俩勾着肩,身后是冒着炊烟的新房,和镇上越来越热闹的农机厂。 这或许就是最好的告慰——那些被海峡隔开的岁月,终究在一双双愿意伸出的手里,变成了可以触摸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