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11点左右，就有一辆白色小轿车停在小区马路边上。随后下来一男一女，大概有50多岁。(没问过，也不知他俩什么关系)。男的先把后备箱打开，后备箱挂着一个小旗子，上写着“饭点了”。 那天下午两点半，我盯着K线图的眼睛发酸，起身扒着窗户往下看，小区路边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打旋，那辆白色小轿车还停在老地方。 女的正蹲在地上，拿块旧棉被往保温桶上裹，手指冻得通红，男的站在旁边跺着脚，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得很快。 这时候哪还有什么顾客？平时11点半就排起的民工队伍早散了，连常来买宫保鸡丁的张阿姨都该在家刷碗了。 那面“饭点了”的小旗子是男的用孙女的蜡笔写的，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热乎劲儿。 每天11点前，他们就从郊区的出租屋出发，后备箱里码着六个保温桶，土豆丝切得细如发丝，宫保鸡丁里的花生米提前炸得脆香，都是女的凌晨四点起来备的料。 男的左手无名指少半截——十年前在工地上被钢筋轧的，现在拎保温桶时总要用右手托着底。 摆桌子的活儿归女的，她总带着块格子桌布，边角磨出毛边了还在熨烫，说“看着干净，人家才愿意来”。 11点半刚过，穿迷彩服的民工师傅们就揣着搪瓷缸子来了，有的直接蹲在马路牙子上吃，有的端着盒饭往工地走，饭盒碰撞的“哐当”声混着饭菜香飘老远。 小区里带孩子的奶奶也常来，“比超市盒饭便宜两块，菜量还多”，有次我听见张阿姨跟女的预订第二天的鱼香鸡丝，“孙子就爱吃你炒的”。 那天特别冷，没给暖气的屋里我裹着羽绒服还嫌手僵，他俩却在路边站了三个多小时。 男的把最后一份米饭倒进打包盒，女的从包里摸出个塑料袋，里面是几个干净的一次性手套，“天冷，拿这个抓着吃不冻手”。 有人说他们是为了赚钱才这么拼，可我见过他们收摊后，把没卖完的饭菜装进保温桶，送到街角桥洞下——那里住着个捡废品的老人，他们每天都多备一份。 男的弯腰时后腰贴的暖宝宝露了出来，女的膝盖上裹着厚厚的护膝，走一步晃一下。 可当他们坐进驾驶室，男的发动车子时，女的突然笑了，指着后视镜说：“你看，张阿姨家孙子冲咱招手呢。” 车尾灯在暮色里越来越小，我想起他们保温桶上的字：一个画着太阳，一个画着月亮，大概是说，日子再难，总有口热乎饭等着。 那面写着“饭点了”的小旗子，明天早上还会挂在后备箱，像个小小的太阳，在小区马路边等每个人来赴一场热乎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