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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2年,山东大善人潘守廉路过济州的一条巷口时,无意中看见一个卖煎饼的妇女,顿

1892年,山东大善人潘守廉路过济州的一条巷口时,无意中看见一个卖煎饼的妇女,顿感此女不凡——她虽衣着寒酸,但干净整洁,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这让潘守廉眼前一亮。 竹蜻蜓在鏊子上转出圈纹,她左手捏着面团甩成薄饼,右手持铲翻折,指缝里嵌着的面粉簌簌落在炭灰里。有人来买饼,她数钱时指尖会在衣襟上蹭两下,像是怕把铜子儿弄脏。 三日后的雨夜,潘府院丁撞开书房门时,潘守廉正蘸着朱砂批公文。廊下那妇人抱着孩子站成桩,粗布褂子往下滴水,怀里的小被褥却裹得密不透风,孩子烧得脸蛋通红,她自己冻得嘴唇发紫,眼神却直勾勾盯着正厅的匾额,像在看救命符。 郎中说孩子得用人参吊气,她突然跪下去,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的响声惊飞了檐角的鸽子。潘守廉递过药钱,瞥见她藏在袖中的手——虎口有层厚茧,那是常年握铲烙饼磨出来的。 没人知道邱氏是怎么带着七个孩子离开济州的。只听说地主家的公子被她俩儿子泼了一身泥水后,扬言要拆了她那破屋。等邻里提着米去送时,只剩下鏊子倒扣在墙角,灶台上留着半袋没吃完的麦种。 济宁的风比济州烈,邱氏在巷口支起摊时,冻得直搓手。第一炉饼烙好,麦香顺着风钻进一顶路过的青呢小轿,轿帘掀开,潘守廉看见她正拿布巾擦鏊子边缘,连炭灰都抹得干干净净。 “我这后厨缺个打杂的。”潘守廉说。她却摇头,“孩子们夜里怕黑。”直到听说能带着最小的孩子住柴房,她才点头,补了句,“工钱我只要八成,剩下的折算成米,月底捎给老家的婆婆。” 潘家小公子断奶那日,邱氏抱着孩子在院里晃。小家伙扯她衣襟要奶吃,她解开自己的粗布褂子,露出的胸口有几道浅浅的疤——后来才知是生第七个孩子时难产留下的。 那年冬天的风像带着刀子。土匪翻墙而入时,内庭的孩子们正围着炭盆玩石子。“小公子在哪?”匪徒举着刀吼,邱氏突然把靳云鹏往前一推,那孩子踉跄着站稳,竟直直迎上刀锋。 事后有人嚼舌根,说她是想拿别人家的孩子换自己的平安。潘守廉却在柴房看见她对着油灯缝补,靳云鹏那件破棉袄的领口,被她用红布绣了个歪歪扭扭的“安”字。 谁能想到,这双拿惯了锅铲的手,会把两个少年推上同一张书桌?潘复练字时,她磨墨总磨到砚台发热;靳云鹏背书卡壳,她就烙张糖饼塞他手里,“慢慢啃,字跟饼一样,嚼碎了才咽得下。” 民国十一年的报纸上,靳云鹏和潘复的名字并排印在头版,一个任国务总理,一个刚组新阁。记者追问他们的“成功秘诀”,两人都沉默了,只让人往山东济宁送了两坛好酒。 酒送到时,邱氏已经走了。出殡那日,两列车队从县城排到村口,靳云鹏走在最前,玄色马褂的扣子扣到顶;潘复紧随其后,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麦饼——那是他小时候偷藏的,邱氏发现了也没骂,只说“饿了就吃,别噎着”。 潘守廉站在老槐树下,看着纸钱在风里打着旋儿。他想起初见时她卖饼的模样,粗布衣裳洗得发白,发髻上插着根桃木簪,数钱时总要把铜子儿在围裙上蹭亮了才放进钱袋。 如今济州巷口的煎饼摊换了三代人,鏊子还是那口鏊子,只是再没人能把饼烙得那样——边缘焦脆,内里绵软,像极了那个女人的一生:在泥里扎根,却朝着光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