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冬,地下党员石淳刚把撤离暗号塞进墙缝,高烧烧得他视线发花,可更怕的是没来得及销毁的密信。 这烧不是凭空来的,前一晚他为了给三个联络点送撤离预警,在南京城的寒风里蹚了半宿的冰雨。石淳的公开身份是城南中学的国文老师,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既藏着他的粉笔灰,也藏着密密麻麻的情报暗号。此刻他蜷在租住的小阁楼里,额头烫得能烙饼,手却死死攥着贴身的油纸包——里面是下关码头新联络人的名单,还有上海局转来的药品输送路线,这些纸团要是落到保密局手里,至少五个地下站点会被连根拔起。 他原本没打算走得这么仓促,可早上校门口突然多了两个穿黑风衣的陌生面孔,那是保密局特有的“盯梢装”,他就知道自己大概率暴露了。塞完暗号,阁楼的木门就传来了轻叩声,不是组织约定的三长两短,石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摸起床脚的半截砖头,另一只手还在往灶膛里够火种,想把密信烧个干净。可高烧让他的动作慢了半拍,手指刚碰到信纸,门外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石老师,我给你送退烧药来了。”是隔壁杂货铺的王婶,也是他的交通员之一。 王婶推门进来时,先反手闩上了门,又用围裙挡住了窗户,这才从怀里掏出个粗瓷碗,碗里的姜汤还冒着热气。她瞅见石淳手里的油纸包,瞬间明白了他的难处,压低声音说:“街口的岗哨刚换了班,最多一刻钟的空窗,密信我来处理,你顺着后巷的排水渠往秦淮河方向走,老地方有人接应。”石淳想摇头,他知道王婶的儿子还在保密局的看守所里,王婶要是被牵连,母子俩都得没命。可王婶已经抢过了油纸包,把姜汤往他手里塞,又从货架下拽出件旧棉袄:“穿上,别让人认出你的长衫,你活着,这些名单才有意义,我一把老骨头,他们未必上心。” 没人知道,石淳投身地下工作,最初是为了他的学生。1946年秋,他班里的两个进步学生因为印发反内战传单被特务抓走,再送回来时已是两具冰冷的尸体。那天他在课堂上盯着空荡荡的座位,粉笔在黑板上写断了三截,课后就找到了地下党联络站,攥着学生的遗物说:“我教的国文里,满是家国大义,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学生白死。”从那以后,他的课本里夹着情报,批改的作业里藏着暗号,连给学生的评语,都成了传递消息的密码。他曾在作文本上给一个学生批“文气通达,可再炼筋骨”,实际是通知对方联络点已加固防线;也曾用红笔圈出“烽火连三月”的诗句,提醒同志近期特务活动频繁。 此刻石淳裹着棉袄往巷口挪,身后的阁楼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夹杂着保密局特务的呵斥。他知道王婶是故意拖延时间,脚步顿了顿,却只能咬着牙往前跑,眼泪混着额头的冷汗往下淌。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还藏着王婶塞给他的半块烧饼,也藏着没来得及说的感谢。跑出后巷时,接应的小船已经在秦淮河畔等着,船老大递给他件蓑衣,低声说:“王婶刚才往灶膛里扔了个鞭炮,说家里走水了,特务正忙着救火,估计能拖一阵子。” 石淳上船时回头望了眼城南的方向,那片熟悉的屋顶已经被浓烟罩住,他攥紧了拳头,高烧带来的眩晕和心底的绞痛缠在一起。他知道自己这一走,王婶大概率凶多吉少,可地下工作就是这样,总有人要做那块垫脚石,总有人要在黑夜里守着火种。那些没来得及销毁的密信,最终会随着王婶的“意外失火”化为灰烬,而他带着新的任务,要在更隐蔽的地方继续战斗。 这种牺牲从来不是孤例,1947年的南京城,每个地下工作者的口袋里都装着随时能赴死的决心,他们的长衫里藏着家国,粉笔里裹着信仰,哪怕高烧缠身、身陷绝境,也绝不会让情报落在敌人手里。那些在寒风里奔走的身影,那些用生命守护的秘密,才是那个冬天里最滚烫的光。 各位读者你们怎么看?欢迎在评论区讨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