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2025年悄然进入尾声，各大公司的年会也纷纷提上日程。去年，一部小成本电影《年会不能停！》不仅获得了票房口碑双丰收，也掀起了大家对于年会的讨论与共鸣。

作为职场生态的缩影，从过去老一辈人一年一度的期待，到现在年轻人在社交平台上的吐槽，也让人不禁发问，我们究竟需要一个怎么样的年会？

在轰趴馆办年会。受访者供图

从“盛世狂欢”到“多元务实”

年会的变迁也是人们观念的变迁

“2019年前，年会一度是资本狂欢的缩影。”作为曾经某大厂职员的小陈告诉记者，当时她所在的企业曾一度号召了4万名员工的参与，包下百余家酒店、消耗超6万件文化衫，钱江新城的建筑外立面也纷纷被品牌logo点亮，成为一代人记忆中的“职场盛世”。

彼时，互联网、金融、房地产企业主导的年会市场，盛行明星表演、豪车大奖、奢华场地的“标配”，杭州洲际、JW万豪等高端酒店的千人工会厅供不应求，单场年会预算百万级并不罕见。但在此后，这场狂欢被按下暂停键，直到2023年末，线下年会才迎来全面复苏，但风向已然改变。

在浙江省经济信息中心营商环境首席专家、开放部主任冯锐看来，作为企业“春晚级”的规定动作，年会承担着企业展示形象、员工凝聚认同、上下游联动、谋划下年工作等多重功能，年会的活跃度一定程度上也折射出区域的经济活力。

“这几年，传统意义的年会数量规模有压缩趋势，相较一掷千金，热闹一晚，更倾向务实从简，把有限资源转向保员工权益，业绩激励等，形式则更加灵活、多元多样。”冯锐说。

年会形态的多元变革，也直接投射在杭州酒店、餐饮行业的预订数据上。某高端酒店的销售经理告诉记者，虽然相较前几年，年会订单有所压缩，但他们的“场地+住宿+茶歇”打包服务，仍然是不少大公司大型年会的首选。

中小公司的需求则激活了中端餐饮市场。某杭帮菜餐厅店主告诉记者，他们从11月下旬已经接到了餐标1500元左右、5-6桌规模的订单。“不用布置复杂场地，他们的诉求是吃好喝好就行。”

与此同时，新兴空间也受到了不少年轻企业的偏爱。“去年我们的年会放在了一家带庭院的私房菜餐厅，氛围私密不尴尬，大家边吃边聊工作之外的话题，反而拉近了距离。”就职于某电商公司的小郑表示，不过百的人均消费也更具性价比。

承接年会团建活动的策划公司。图源社交平台

年轻人拒绝“形式内耗”

更期待能呼唤“真诚体验”

在浙江大学休闲学与艺术哲学研究院常务副院长、教授林玮看来，一些年轻人对年会的抵触，本质上是对“无效消耗”的拒绝——强制表演、冗长讲话、陌生社交等年会环节加重了他们的“精神压力源”，也违背了“自愿、快乐、效果”三原则。

“但这并不意味着年轻人完全排斥年会。他们反感的是形式，而非情感连接。”林玮表示，抵触与认同并存的状态，也是当代年轻人对集体主义的典型态度。“他们对集体规训有自己的观点，但也对归属感有着本能渴求。”

“年会的核心价值在于凝聚，这也是企业发展与文化理念的外在体现。”林玮看来，集体与个人的碰撞并非对立，而是催生出全新的文化形态。“年会仍是‘团结’的象征，但形式在变，变得变得更有团队建设的积极意味，而不是科层制的服从与示范意味。”林玮说。

“传统形式年会，一般以领导和骨干为中心，流程固定，形式单一。而现在年轻人尤其是Z世代年轻人，和70后、80后成长环境迥异，更加注重个性化多元化自主化，传统年会给他们的获得感边际效应在递减。”冯锐强调，如果要持续发挥年会提升员工文化黏性的作用，就需要转变思维，以“员工为中心”，将有限的年会资源投入年轻人喜闻乐道的领域，用年轻人喜闻乐道形式开展，更好和员工同频共振，让年会资源真正流向员工认可的领域，比如“带薪休假奖励”“定制化礼品”“跨部门协作游戏”等等。

对此，00后小项深有同感：”去年我们的年会设在了露营基地，老板和我们一起参加定向越野，这种组队竞技共同参与的氛围反而比长篇大论的演讲更能打动人心。”

林玮告诉记者，个体尊重与集体传统的平衡，也是检验年会质量的核心标尺。“过去的‘联欢’重在‘联’，个体为了集体和谐被迫营业；好的年会重在‘欢’，让个体在舒适中自然联结。”

与此同时，依托集体活动，文化创造力也被充分激活，催生出更大更有前景的市场。这一点在杭州尤为明显。十年前，企业年会多是行政部门“包办”，唱歌跳舞、表彰颁奖的流程千篇一律，如今在杭州，专业的团建公司已经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它们如同婚庆公司“解放”传统婚礼般，将年会从制式化中剥离。“市场不断细化满足个性化的需求，从而形成文化创造的良性循环。”林玮说。

潮新闻记者滕一韬于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