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家姑爷不到 40 岁，前几天和朋友去乡下烧烤，喝了酒下河游泳，一个多小时了还没见人上来，找了专业救援的人才给打捞上来的。那天我正好在楼下倒垃圾，就听见邻居张阿姨在小区门口哭，声音抖得厉害，手还不停抓着旁边一个男人的胳膊。我凑近一看，是和姑爷一起去烧烤的朋友，那男的脸上全是汗，衣服上还沾着泥，低着头不说话，只一个劲叹气。 我们小区3号楼的张阿姨，姑爷刚过38岁生日，上个月还拎着蛋糕给我们送了两块。 前几天下午五点多，我拎着垃圾袋下楼，刚走到单元门口，就听见小区门口传来哭声。 不是那种嚎啕大哭，是一阵一阵抽着气，像破风箱似的，听着心头发紧。 走近了才看清是张阿姨，她平时总挎着个蓝底碎花布包，今天包扔在脚边，拉链开着，露出里面半袋没吃完的橘子。 她正抓着一个男人的胳膊，那男人穿件灰色T恤，肩膀上沾着泥点子，额头上的汗顺着下巴往下滴，砸在水泥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你说话啊！你倒是说啊！”张阿姨的手使劲晃着男人，指甲掐进对方胳膊上的肉里，留下几道红印子。 男人嘴唇动了动，没出声，头埋得更低了，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旁边有人小声说，这是和姑爷一起去烧烤的朋友。 我这才反应过来——前几天群里有人说，几个人约着去乡下河滩烧烤，怎么就出事了？ “他非要下河，我们拉都拉不住……”男人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说天热，游会儿就上来，谁知道……” 话没说完，张阿姨“哇”地一声哭出来，整个人往男人身上倒，要不是旁边保安扶住，差点瘫在地上。 我这才注意到，男人裤脚还湿着，卷到膝盖，小腿上有几道划痕，像是被河边的石头蹭的。 后来听去帮忙的老王说，他们到乡下时，救援队的人刚把人捞上来，用蓝布盖着，张阿姨当场就晕过去了，是掐着人中才醒的。 谁能想到呢？平时见了面就喊“姐”的大小伙子，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上周还帮我家换过灯泡，怎么就没了？ 另一种解释是，那条河看着水浅，河底有暗坑——前几年村里就有孩子在那附近玩水，差点被冲走。 姑爷那天喝了不少，朋友说劝过三次，他摆摆手说“没事，我水性好”，脱了鞋就往水里走。 酒后的人，胆子比平时大，记性比平时差，危险两个字早忘到后脑勺去了。 男人现在天天往张阿姨家跑，买菜做饭打扫卫生，张阿姨不骂也不说话，就坐在沙发上盯着姑爷的照片看。 昨天我倒垃圾，又碰见男人从3号楼出来，手里提着个空饭盒，眼睛红得像兔子，看见我，低下头匆匆走了。 小区里这几天静悄悄的，以前傍晚扎堆聊天的老人，现在都绕着3号楼走，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戳到张阿姨的心。 张阿姨的碎花布包还扔在门口鞋柜上，拉链没拉，那半袋橘子在袋子里滚来滚去，皮都蔫了。 其实谁也怪不着朋友，他能做的都做了，可有些意外，就像夏天的雷阵雨，来得又快又猛，躲都躲不及。 只是现在路过河边，不管水多浅，我都绕着走；喝酒的时候，朋友要去唱歌，我都得拽着问一句“真没事吧？” 刚才看见张阿姨坐在楼下石凳上，手里拿着姑爷的工牌，摩挲着上面的照片，太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风一吹，头发丝飘起来，像要跟着影子走似的。 她没哭，就是不说话，眼睛望着小区门口那条路，好像还在等那个笑嘻嘻的姑爷，拎着蛋糕从拐角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