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盛夏时节，白崇禧的二女儿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回了祖国大陆，数日后，即将离开的她却傻了眼：怎么好像谁都认识我！ 说起白崇禧，1893年出生在广西桂林一个回族家庭，家里祖上有点书香底子，但到他爸那辈儿就改行做粮油生意了。白崇禧小时候家境一般，1907年考进广西陆军小学，成绩不错，可没多久就因为得疟疾退学了。 后来他又去师范学校混了两年，1916年从保定军校毕业，那时候他就跟李宗仁、黄绍竑这些广西老乡搭上线，组成了后来的桂系核心。北伐时期，白崇禧带兵打得风生水起，率广西部队直捣山海关，蒋介石看中了他的脑子，给他升官发财。 抗战爆发后，他跟李宗仁合作指挥了不少仗，比如台儿庄战役，他作为副总参谋长，出谋划策帮着歼灭日军两万多人，那场仗是中国军队正面战场少有的胜仗。解放战争阶段，他先在东北督战，丢了东北后又守华中、华南，1949年国民党败退，他带残部去了海南，后来被蒋介石叫到台湾。 到了台湾，白崇禧日子不好过，蒋介石给他个总统府战略顾问副主任的闲职，其实就是软禁起来，不让他沾军权，还派人监视他家。 白崇禧一生娶马佩璋为正妻，生了10个孩子，7个儿子3个女儿，长子白先道、次子白先德、三子白先诚、四子白先忠、五子白先勇、六子白先刚、七子白先敬，长女白先智、次女白先慧、三女白先明。其中白先勇是知名作家，白先忠在美国当核动力专家，白先智和白先慧也留美深造。 白崇禧对儿子严，对女儿宠，尤其是白先慧，因为她脸圆圆的，像苹果，他就叫她苹果妹，从小感情最好。白先慧生于上世纪30年代初，在桂林长大，抗战时全家迁重庆、南京，1946年她姐白先智去美国留学，她也跟着沾光，1949年后全家散到香港、美国、台湾，她在美国读社会福利专业，毕业后在那儿工作，嫁给个化学博士，生儿育女，过着普通华侨日子，远离政治是非。 白先慧跟父亲的感情深，她总记得小时候白崇禧回家抱她转圈的模样。1966年白崇禧一走，她从美国赶回台湾办丧事，在公墓扫墓时发现父亲墓碑指向桂林，那一刻她下定决心，得替老爸回趟老家看看。家里人劝她别冒险，两岸那时还剑拔弩张，她爸是大陆列的甲级战犯，排名第四，回去说不定出事。 可白先慧搁置了念头，但没死心，一直盼着机会。1979年大陆发告台湾同胞书，呼吁通航通邮探亲，她心动了，但两岸还没松口，她只能干等。不久，台湾地区当局就开放老兵探亲，这下白先慧觉得时机到了。 她又跟家里人提这事儿，兄弟姐妹还是反对，说你爸身份敏感，普通老兵能回，你不一样，保不齐被扣。但白先慧岁数不小了，担心再拖就没机会，咬牙决定去。出发前她联系上李宗仁遗孀李秀文，早年两家交情好，李秀文1965年随李宗仁回大陆，1973年定居桂林，她答应帮忙保密。白先慧没走直飞，先从台湾飞香港，在那儿换了身朴素衣服，戴帽子口罩，像个普通阿姨，转机到桂林。飞机落地是深夜，她低头过关，坐出租直奔李秀文家。到那儿后，两人见面叙旧，李秀文安慰她现在政策宽了，别太紧张。 白先慧前几天窝在李家不出门，怕露馅儿，后来胆子大了点，搬到榕湖宾馆住，用假名登记，开始到处转悠。她去白家老宅转了转，看看儿时学校，又爬象鼻山、游漓江，拍了不少照片，想带回去给家人看。住了八天，她觉得差不多了，收拾行李，还特意捡了漓江石头、挖了点桂林泥土，装箱里带走，说是给父亲的纪念。 退房那天，白先慧去前台结账，服务员一看记录，笑着说费用已免，不用付。她一愣，问怎么知道她是谁，对方说经理交代的，您是白崇禧将军二女儿，将军抗日有功，欢迎常回来看看。白先慧这才明白，从她落地那天起，身份就暴露了，当地政府没打扰她，还一路低调照顾。去机场路上，出租司机也认出她，说小时候听爸讲将军故事，您长得真像。 托运行李超重，工作人员打开见是泥土石头，她一说带给父亲，对方直接免检，放行。登机前，她在机场拍了张山水照，算是给这次趟画句号。整个过程没出岔子，她带回的照片和土石，让她觉得值了。回台湾后，她把经历讲给亲友听，大家先惊后喜，原来大陆没记旧仇，还这么客气。 白先慧那趟回乡开了个头，1987年她哥白先勇就堂堂正正飞大陆，先去北京，再转桂林祭祖。 那年白家不少人陆续来，长子白先道携妻儿住榕湖宾馆，服务员照旧免费用；三子白先诚组团探旧战场，捡旧弹壳当纪念；四子白先忠带图纸跟当地人聊规划。 1988年两岸实现三通，交流更频繁，白家子孙来大陆成常态，孙辈带曾孙参观公馆展板，听讲解白崇禧抗日事迹，没人再提内战旧账。白先慧自己也没断，晚年每隔几年回桂林小住，总订那间湖景房，喝铁观音翻日记，去老宅擦灰拍内景。 2000年后她身体弱了，还坚持去一趟，机场有人扶她过闸，她谢过，临上机望山水一眼。白先慧上世纪末在美国安度晚年，墙上挂桂林画，早晨读报听鸟叫。临终她嘱咐子女，把骨灰部分撒漓江，子女照办，船上倾灰，江水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