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工地,我们挤在临时工棚里吃午饭,热水桶冒着稀薄的白气。突然,哐当一声响小刘的搪瓷碗掉在地上,这个平时能扛三袋水泥爬五楼的汉子,竟蹲在水泥袋旁肩膀剧烈抖动。 所有人都愣住了。工友老张夹着的土豆片掉在桌上,刚要说笑的小王张着嘴僵在原地。小刘是我们这里最乐观的人,去年脚踝被钢筋划伤缝了七针都没哼一声。 他粗糙的手掌抹着脸,声音嘶哑:我老婆孩子,除了要钱从不打电话。昨天儿子要买一千八的球鞋,今天老婆催转三千五补习费……可谁问过我手上的冻疮裂了几道口子? 这个每月九千工资只留六百吃饭钱的男人,翻开手机通话记录,最近二十条都是拨出的。微信聊天里,满屏都是转账记录和商品链接。 冰冷的转账数字,正在吞噬多少家庭的温度? 工棚里安静得只剩北风呼啸。三十多个糙汉子围成一圈,有人低头看着自己裂口的手,有人摸出全家福照片默默擦拭。 老话常说男人是耙子,女人是匣子,可现在耙子不停地耙,匣子却忘了给耙子一点温暖的擦拭。他们要的真不多——一句天冷加衣,一声累了就歇。这些不用花钱的关心,才是支撑一个人在寒冬里继续前行的全部力量。 别让最亲的人,在你的沉默里活成陌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