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的时候，村里有个队长和一名女子有私情，属于偷偷摸摸的那种。为防止女子的丈夫发觉，队长便动用权力，常常安排她丈夫到水库工地干活，一年两季都得去，因为他家成分高，不去也不行。这件事村里其他人都知晓，唯独她丈夫被蒙在鼓里。 那时候的生产队，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大家都在土里刨食，可再怎么累，村里人的眼睛也毒着呢，啥事儿都逃不过他们的注意。那队长姓刘，外号“刘大喇叭”，平时说话声儿大，办事也爱显摆，可就是这么个人，背地里干的事儿却龌龊得很。他跟村东头老李家媳妇好上了，那女的叫秀珍，长得水灵，性格也温和，可偏偏嫁了个木讷的老实人——老李。老李这人，个子不高，话不多，一天到晚就知道闷头干活，家里穷得叮当响，成分还高，是富农，那会儿成分高可是要命的事儿，走到哪儿都让人低看一眼。 刘队长和秀珍的事儿，起初也就是队里干活时多瞅两眼，后来慢慢就眉来眼去了。秀珍心里也苦，嫁给老李本就不是自愿，老李家穷得揭不开锅，她娘家嫌贫爱富，硬把她推进了这火坑。可老李对她倒也老实，从不打骂，就是太闷，俩人说不上几句话。刘队长不一样，能说会道，时不时给秀珍带点队里分的小零嘴，时间一长，秀珍就动了心。两人趁人不注意，在村后老槐树底下说过几次话，后来胆子大了，偶尔夜里也能在秀珍家后院碰个头。 可这事儿能瞒得住谁呢？村里人精着呢，张婶儿去井边打水，瞧见刘队长天擦黑往秀珍家方向走，第二天一大早又从那儿出来，心里就犯嘀咕。王大爷下地干活，瞅见刘队长总故意把老李派到最累的活儿上，还专挑水库工地这种离家远的地方送。水库工地在三十里外，一去就是小半年，夏天顶着大太阳扛石头，冬天冒着刺骨寒风挖土方，累得人直不起腰。老李家成分高，每次队里排工，刘队长都拍着胸脯保证：“老李必须去！他家那情况，不积极表现咋行？”这话一说，谁都不敢多嘴，老李自己也点头哈腰地说：“该去该去，我一定好好改造。” 秀珍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丈夫为啥总不在家，可她不敢说破。有一回，老李临走前，秀珍给他缝补衣裳，手指头不小心扎破了，老李慌忙掏出手帕给她包，嘴里念叨：“我不在家，你照顾好自己和娃。”秀珍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知道丈夫是真老实，可这世道，老实人往往最遭罪。 村里人虽然看破了，但谁都不愿意当那个捅破窗户纸的人。张婶儿跟王大爷唠嗑时叹气：“这刘队长也太不是东西了，人家老李老实巴交的，他倒好，把人往死里折腾。”王大爷吧嗒着旱烟袋：“嘘，小声点儿！老李要是知道了，不得闹翻天？再说了，他家成分高，谁敢替他出头？”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最后都叹着气散了。 老李在水库工地一干就是好几年，冬天回来的时候，脸冻得乌青，手上全是裂口，可他从来不说苦。秀珍看着心疼，偷偷给他抹猪油治裂口，老李还傻乐：“咱得好好干，争取早日摘了这富农帽子。”秀珍咬着嘴唇点头，心里却像刀绞似的。 直到有一年夏天，水库工地出了事故，一块大石头砸下来，老李腿受了伤，被抬回来养伤。刘队长这下慌了神，生怕老李发现啥端倪，天天假惺惺地来看望，还组织队里人送鸡蛋送面条。可纸终究包不住火，村里有个半大小子，跟着大人去水库接伤员，回来绘声绘色地说：“我看见刘队长抱着老李媳妇哭呢，说老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咋办！”这话像长了翅膀，一下子传遍了全村。 老李起初不信，可看着村里人躲闪的眼神，听着那些含沙射影的话，心里渐渐明白了。那天晚上，他躺在炕上，听着秀珍在灶房偷偷抹眼泪，终于忍不住问了句：“秀珍，这些年……你跟我说实话。”秀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老李没吭声，只是默默流眼泪，第二天，他拖着伤腿，自己去了大队部，把事儿一五一十说了。 后来，刘队长被撤了职，秀珍也回了娘家。老李带着孩子，日子过得更艰难了，但他再也没抱怨过一句。村里人提起这事儿，都摇头叹气：“这世道啊，好人难做，坏人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