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头条已经四年有余，每天都绞尽脑汁写一些文字，如今我已经六十了，也累了，也江郎才尽了，也索然无味了，头条也不给流量了，也没有什么收益了。 前几天打开后台，最新一条文章的阅读量停在两百多，点赞五个，四个是远房亲戚点的。我盯着屏幕愣了半天，手指划过键盘又缩回来，之前存的十几个选题，看来看去都觉得没意思。这四年，每天雷打不动坐在书桌前，从早上七点写到中午，有时为了一个热点熬夜查资料，眼睛度数涨了一百多度，腰椎也落下毛病，可流量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越飘越远，上个月收益只有十九块三，连买瓶降压药都不够。 我跟老伴说想停更，老伴递过来一杯热茶，说本来就是退休找个事儿干，别给自己添堵。我点点头，把手机放进抽屉，接下来几天没再碰头条。早上去公园打太极，和老伙计们唠嗑，听他们说谁家孙子考上大学，谁家买了新电动车，下午在家收拾阳台，翻出年轻时的旧照片，有在工厂上班的合影，有带孩子去公园的留影，还有和老伴刚结婚时的黑白照。 那天下午，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照片上，我忽然想说说这些照片背后的事儿。打开手机，没琢磨标题，没纠结结构，就拍了张工厂合影，写下几句：一九八五年在机床厂上班，和工友们一起赶工期，每天加班到半夜，食堂的玉米粥就咸菜，大家也吃得香，这张照片是完工那天拍的，每个人脸上都有灰，笑得却最真。 没想到第二天打开头条，阅读量居然有一千多，留言二十多条。有人说，我爸也在机床厂待过，说那时候的工友感情真；有人问，那时候工资多少，干活累不累；还有个年纪相仿的读者，说想起自己年轻时的工作，心里挺感慨。我一条条看着，手指不自觉地回复，跟他们聊那时候的工厂宿舍，聊一起干活的老班长，聊下班路上的冰棍摊。 从那以后，我不再刻意追热点，也不琢磨怎么写能涨粉。想起什么就写什么，写老伴做的红烧肉，肥而不腻，是我吃了三十年的味道；写小区里的老槐树，春天开白花，夏天遮阴凉，小时候孩子总在树下玩；写去菜市场买菜，跟摊主砍价，一两毛钱的差价，聊得哈哈大笑；写年轻时带孩子看病，凌晨三点排队挂号，抱着孩子在走廊里等，那时候难，却也熬过来了。 我不再每天盯着数据，也不计算收益，只是有空就写几句，配上随手拍的照片，有时是餐桌上的饭菜，有时是窗外的晚霞，有时是路上遇到的小猫。过了一个多月，收益慢慢涨到八十多，虽然不多，但留言越来越热闹。有个在外地上班的年轻人说，看我的文字就像听奶奶说话，心里踏实；有个同样退休的读者，说跟着我写的菜谱学做菜，家人吃得开心；还有人说，我的文章让他想起老家的日子，打算放假回去看看。 上个月社区组织老年书法展，有个阿姨认出我，说经常看我的头条，还跟我聊起我写的老槐树。我这才发现，原来写作不用绞尽脑汁，不用追求流量，把自己的日子、自己的回忆慢慢说出来，就有人愿意听。现在我还是会每天写点文字，不用赶时间，不用逼自己，就像和陌生人拉家常，收益多少无所谓，能有人分享喜怒哀乐，能给别人带来一点温暖，这样的写作，反倒比以前更有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