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毛人凤告诉蒋介石，国防部参谋次长吴石也是共产党，蒋介石不愿相信，又问了一遍：“怎么可能！你确定吗？” 这个故事，得从一种极度的“信任”说起。 在国民党军界，吴石是个神话。这人履历漂亮得像开了挂：保定军校第三期第一名毕业，也就是传说中的“保定状元”。后来去日本读陆军大学，又是第一名。白崇禧、张治中这些后来叱咤风云的大佬，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老师”或“学长”。蒋介石看重他，是因为他有一个外号叫“东方克劳塞维茨”，觉得这人是难得的“国军智囊”。 真正的转折点发生在1944年。那是豫湘桂战役最惨烈的时候，吴石亲眼看到国民党高层为了保存派系实力，眼睁睁看着几十万难民在贵黔公路上被日军追杀。大雪天里，冻死饿死的百姓尸体绵延几十里，而军官们还在忙着倒卖军需。这位性格刚毅的将军在日记里愤然写下：“国家到了这步田地，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从那时起，他就不再属于那个腐朽的阵营了。 1949年8月，蒋介石败退前夕，特意发急电让吴石去台湾。当时吴石的好友劝他留在大陆，吴石却指着墙上的地图，说了一句让后人听了都得起鸡皮疙瘩的话：“台湾是中国的宝岛，我要是不去，谁来给解放台湾提供情报？” 到了台湾，吴石并没有像普通潜伏者那样低调。相反，他利用“国防部参谋次长”的高位，在这个最危险的地方搭建了一张精密得吓人的情报网。 每周六下午，台北青田街的吴公馆里，吴石会以“陪夫人读书”为掩护，在密室里整理绝密情报。那些标注着国民党东南沿海兵力部署、舟山群岛炮位坐标、甚至空军起降频率的图纸，被他用微缩相机拍成指甲盖大小的胶卷。 这些胶卷随后会被藏在牙膏管或者凯奥秘药瓶里，交给一位穿着旗袍、气质优雅的女人，中共华东局派来的“密使一号”朱枫。 情报通过海轮“安福号”源源不断地送往香港，再转到大陆。毛主席曾收到一份关于台湾海峡潮汐和登陆点的绝密资料，看完后激动地写下：“惊涛拍孤岛，碧波映天晓。虎穴藏忠魂，曙光迎来早。” 那时候的蒋介石还蒙在鼓里，他哪里知道，这份计划的复印件，早在作战命令下达之前，就已经摆在了对岸解放军指挥官的案头。 1950年1月，中共台湾工委书记蔡孝乾被捕。这个软骨头没熬过特务的酷刑，甚至仅仅是因为贪恋享乐，就彻底叛变了。特务从他的笔记本上发现了一个惊人的记录：“吴次长”。 当毛人凤把这个消息报告给蒋介石时，老蒋的第一反应是愤怒，觉得毛人凤在搞内斗。吴石是何等身份？怎么可能是共党？ 为了把铁案做实，特务头子谷正文设了一个阴毒的“局”。他冒充吴石的老部下，敲开了吴石夫人王碧奎的门，假装关心，套出了朱枫来家里取东西的细节。 抓捕的那天，吴石正在主持“舟山群岛防御会议”。当特务亮出逮捕令时，这位中将没有一丝慌乱。他甚至还安慰身边的同僚：“大家继续开会，我去去就回。”他以为自己还能像以前一样，靠着资历和威望把事情平得下来，或者至少，能多拖延一点时间。 但在保密局的刑讯室里，情况远比战场残酷。 特务们对他用了老虎凳，甚至弄瞎了他的一只眼睛。吴石始终咬紧牙关，直到他得知妻子也被抓，以及那个代号“东海”的秘密已经无法掩盖，于是他承认了自己就是“东海”。 这个消息对蒋介石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他突然意识到，如果吴石是“东海”，那么国民党引以为傲的“舟山防线”在解放军眼里就是透明的。每一个碉堡的位置、每一门炮的射角、每一条补给线，对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再守下去，就是送死。 所以，才有了那场震惊中外的“舟山大撤退”。12万大军丢盔弃甲，把重武器炸成废铁，狼狈逃回台湾本岛。可以说，吴石用自己的暴露，换来了舟山战役的“不战而屈人之兵”，避免了双方数万士兵的流血牺牲。 1950年6月10日，台北的天空阴沉沉的。 马场町刑场上，吴石、朱枫、陈宝仓、聂曦四位烈士被押赴刑场。即将行刑前，特务按照蒋介石的命令，要给他们拍照，“以儆效尤”。 镜头里，吴石依然昂着头。他穿着那件平时常穿的浅色西装，右手像是还要去拿笔写字。他在最后的遗言里写道：“凭将一掬丹心在，泉下差堪对我翁。” 枪声响过，一代名将倒在血泊中。特务们不仅补了枪，还把遗体照片直接送到了蒋介石的办公桌上。 很多人可能会问，像吴石这样身居高位、荣华富贵唾手可得的人，图什么？ 他图的不是官位，因为他在国民党那边已经是中将；他图的也不是钱财，被抄家时，特务发现这位“贪官”家里竟然只有这几十块金圆券，连根金条都搜不出来。 他图的，是一条路。 在那个大江大河波涛汹涌的年代，他看清了谁在真正为老百姓打仗，谁在忙着中饱私囊。历史没有给他太多选择，他只能在黑夜里把自己燃成一支火把。 2013年，北京西山无名英雄纪念广场落成。吴石的雕像矗立在广场中央，目光眺望着东南方向。 那里有他魂牵梦绕的家乡，也有他洒下热血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