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从来都不只是两个人的相互扶持,更多时候是两个家庭不同生活习惯和观念的磨合与碰撞。
我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我足够包容退让,足够真心付出,就能换来婆家人的理解和家庭的和睦安宁。
直到小姑子带着她那位自视甚高的闺蜜住进我家,我才彻底明白过来一个道理。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是对她客气忍让,她就越是觉得你软弱可欺,得寸进尺。
当她当着婆婆和丈夫的面,指着我的鼻子大声骂我“没规矩”的时候。
我心里最后一点对这个家庭的温情和期待,彻底被撕得粉碎。
那一巴掌,我不仅是扇在她的脸上,更是扇在我自己过去六年里那些愚蠢又卑微的忍让上。
01
我叫苏念,今年32岁,是一家在业内小有名气的设计工作室的线上合伙人,平时主要负责项目的创意设计和方案深化工作。
为了能更好地兼顾家庭和工作,我选择了居家办公的模式,这样既不耽误工作进度,也能抽空打理家里的琐事。
我的丈夫沈磊在一家大型国企担任中层管理,工作稳定收入可观,性格却有些温和甚至懦弱,我们结婚六年,日子过得不好不坏,就像一杯没有味道的温水,平淡无味。
直到小姑子沈玥的一个电话,彻底打破了这份平静。
“哥,我十天后要带我的好闺蜜李薇来市里玩几天,你家那间次卧不是一直空着吗?我们就不住酒店了,能省不少钱呢!”
电话是开着免提的,沈玥那理所当然又带着点命令的语气,透过听筒清晰地传到了我耳朵里。
我当时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听到这话,手上切菜的动作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沈磊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但还是对着电话笑着回应:“行啊,你来哥家哥肯定欢迎,只是……你嫂子她平时在家要处理工作,怕你们来了会吵到她专注做事。”
“哎呀,哥你想多了,我嫂子不就是在家对着电脑写写画画吗?能有多忙多累啊?”沈玥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轻蔑,“我们白天都出去玩,就晚上回来睡个觉,肯定吵不到她的!”
我心里微微一沉,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
在她眼里,我辛辛苦苦的居家办公,竟然就等同于无所事事的“闲着”。
沈磊还想再说些什么,我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再争执了。
毕竟沈玥是他的亲妹妹,来家里住几天也算是人之常情。
我不想让沈磊因为这点小事,被婆家人说他“娶了媳妇忘了娘”。
“没事,让她们来吧,家里多两个人也热闹一点。”我对着沈磊,强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说道。
沈磊松了口气,立刻对着电话说道:“听见没?你嫂子都同意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十天后我去车站接你们!”
挂了电话,沈磊走过来从背后轻轻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语气里满是感激:“老婆,谢谢你这么通情达理,总是这么为我着想。”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切好的菜倒进滚烫的油锅里,油锅发出“刺啦”的声响,像是我心里压抑着的一声无奈叹息。
我原本以为我的通情达理,能换来她们的尊重和感激。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我还是太天真了。
有些人,你给她一寸的台阶,她就能直接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十天后,沈玥和她的闺蜜李薇,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准时出现在了我家门口。
沈玥还是老样子,染着一头时髦的浅棕色卷发,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潮牌衣服,看我的眼神里,总带着那么点城里人数落乡下亲戚的审视和不屑。
尽管,这套118平的房子,首付是我和沈磊一起凑钱付的,后续的房贷也是我们两个人共同在还。
“嫂子,这是我最好的闺蜜,李薇。”沈玥侧过身,露出了身后那个打扮得更为精致亮眼的女孩。
李薇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从我的棉质居家连衣裙,到我脚上舒适的平底拖鞋,眼神里的挑剔和嫌弃几乎毫不掩饰。
她伸出手,指甲上贴着亮闪闪的水钻,只是象征性地和我碰了一下指尖,便迅速收了回去。
“你好。”她的声音又轻又傲,仿佛跟我说多一个字都是一种恩赐。
我压下心头的不适,努力笑着说道:“欢迎欢迎,快进来吧,外面天气这么热,别中暑了。”
我转身去给她们拿我特意新买的拖鞋,李薇却皱起了眉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阿姨……哦不,嫂子,你们家没有一次性的拖鞋吗?这种大家都可能穿的公用拖鞋,我有点不太习惯穿。”
那声“阿姨”叫得又快又含糊,但我和沈磊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的脸颊瞬间有些发烫,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尴尬和气愤。
沈磊赶紧打圆场:“哈哈,李薇真是讲究人,我们家平时确实没准备一次性拖鞋,这两双是你嫂子特意为你们新买的,全新的,干净着呢。”
沈玥也在一旁帮腔:“哎呀琪琪,你就将就着穿一下吧,我哥家就这条件,跟咱们平时住的地方可没法比。”
那一句“就这条件”,像一根细细的针,狠狠扎在我心上。
我和沈磊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但这套位于市中心地段的房子,也是我们俩辛辛苦苦打拼了好几年才买下的。
我精心布置的温馨小家,在她们眼里,却成了“就这条件”的将就之地。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说道:“是我考虑不周了,那你们先穿着自己的鞋进来吧,我这就去把地拖一下。”
说完,我认命地转身去拿拖把。
沈磊拉住我,压低声音说道:“念念,算了,别跟她们计较这些小事,不值得。”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疲惫,这种无底线的退让,真的能换来和平吗?
我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我才真正领教了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她们完全把我的家,当成了自己的游乐场和免费的五星级酒店。
每天早上不到十一点,她们绝对不会起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喊饿,我辛辛苦苦做好的营养早餐,她们看都不看一眼。
“嫂子,我们早上习惯喝手冲咖啡,吃新鲜的牛角包,你做的这些豆浆油条,太油腻了,不符合我们的饮食标准。”李薇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说道。
我默默地把早餐端回厨房,强压着心里的火气,转身去给她们点价格不低的外卖。
沈玥则更加直接:“嫂子,我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放在卫生间了,你记得帮我洗一下,特别是那件真丝的裙子,不能用洗衣机洗,一定要手洗哦。”
我当时正在电脑前赶一个重要的设计方案,闻言,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没有动。
我抬起头,看着沈玥那张被宠坏了的脸,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沈玥,我不是你们的保姆,没有义务给你们洗衣服。”我的声音有些冰冷。
沈玥愣了一下,随即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嫂子你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我们是客人,你是主人,主人招待客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再说了,你天天在家闲着也没什么事,洗件衣服对你来说还不是举手之劳?”
“我没有闲着,我一直在工作,这份工作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不是你想的那么轻松。”我一字一句地强调,希望她能明白我的难处。
李薇在一旁凉飕飕地开口了,语气里满是嘲讽。
“工作?嫂子,你可别误会,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她顿了顿,故意拖长了语调,“但你这种在家里敲敲键盘的,也能算得上是工作吗?我们公司楼下发传单的兼职,都比你这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工作’辛苦多了吧?”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捅向我的自尊和底线。
我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看着她们一唱一和的样子,那种被羞辱和轻视的感觉,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以此来缓解心里的愤怒。
就在我快要爆发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我的合伙人兼导师,赵姐。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阳台接起了电话。
“喂,赵姐。”我的声音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念念,‘流光’那个项目的初步设计稿,客户那边非常满意,特意点名要你来做后续的深化设计。”赵姐干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像一针强心剂,瞬间将我从刚才的屈辱中拉了出来,“这可是个能让你在业内站稳脚跟的大单子,你得抓紧时间,下周五之前,我要看到第一版详细方案。”
“好的赵姐,没问题,我一定按时完成任务,不会让你和客户失望的!”我立刻坚定地回应道。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告诉自己,苏念,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她们根本不懂你的价值。
你的世界,她们也永远无法企及。
我转身回到客厅,沈玥和李薇正瘫在我的沙发上,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刷着短视频,笑得前仰后合,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薯片碎屑掉了一地,她们却视而不见,仿佛这不是别人的家。
我看着这一片狼藉的客厅,又看了看电脑屏幕上那个名为“流光”的文件夹。
我默默地拿起扫帚,把地上的碎屑一点一点扫干净。
我对自己说,再忍一忍,等她们走了,一切就都好了。
我以为只要我埋头工作,不与她们发生正面冲突,就能相安无事地度过这段时间。
但我还是太天真了,她们的得寸进尺,永远没有尽头。
02
“流光”项目对我来说至关重要,它不仅关系到工作室的声誉和后续的发展,更是我个人职业生涯的一次重要跃升。
为了能拿出最好的方案,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没日没夜地查阅资料、绘制草图、搭建模型,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沈磊看我这么辛苦,特意跟沈玥和李薇郑重地打了招呼,让她们白天尽量小声一点,不要打扰我工作。
然而,这所谓的“招呼”,在她们眼里根本就是耳旁风,毫无作用。
她们白天依旧在客厅里外放短视频,声音开得极大,还时不时开着音响唱歌,甚至后来还叫了几个朋友来家里打牌、喝酒。
整个屋子都变得乌烟瘴气,笑声、音乐声、麻将牌的碰撞声混杂在一起,像一团杂乱无章的噪音,不断地冲击着我的耳膜。
我特意戴上了降噪耳机,但那种低频的震动和穿透力极强的笑声,还是透过墙壁和耳机,烦得我心神不宁,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我几次走出书房,想让她们稍微小声一点,给我一个安静的工作环境。
可我一开口,沈玥就立刻拉下脸,显得很不高兴。
“嫂子,我们已经很小声了啊!总不能不让我们说话、不让我们玩了吧?”她不满地说道,“你这工作也太金贵了,碰都碰不得?我们来你家做客,还得处处受限制吗?”
李薇则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附和:“就是啊,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谁工作需要这么绝对安静的环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研发什么国家级机密项目呢,也太夸张了。”
她们的朋友们也跟着哄笑起来,那些笑声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站在书房门口,看着这一屋子陌生又吵闹的人,忽然感觉自己才像个外人,在自己的家里都没有立足之地。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怒火,转身回了书房,重重地关上了门。
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忍耐,就像一根被不断拉扯的橡皮筋,已经濒临断裂的边缘,随时都可能崩开。
更过分的事情,发生在第二天。
那天我为了赶进度,整整通宵了一晚,直到早上七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睡下。
睡觉前,我特意跟沈磊反复叮嘱,让他一定不要让人打扰我,我需要好好休息几个小时,才能继续投入工作。
可我刚睡着没多久,就被一阵刺鼻又浓烈的香味呛醒了,那种香味过于厚重,让人头晕目眩。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一幕让我瞬间睡意全无,只剩下满腔的怒火。
李薇竟然就坐在我的梳妆台前,拿着我的化妆品在随意地化妆、涂抹!
我的梳妆台,是我最私人的领域,上面摆放的每一件物品都是我精心挑选、无比珍视的。
那里有我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限量版口红,有我攒了好几个月工资才买下的贵妇面霜,还有我最珍爱的几瓶香水,每一瓶都意义非凡。
而现在,李薇正拿着我那瓶价格最贵、也是我最爱的“月光之境”香水,毫无节制地往自己身上喷,那浓烈的香味几乎能把人熏晕过去。
她的手上,还拿着我那支刚刚才用过一次、全球都很难买到的限量版口红,随意地在嘴唇上涂抹着。
我“蹭”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愤怒,声音都有些颤抖:“李薇!谁让你动我东西的!这是我的私人用品,你怎么能随便乱动!”
李薇被我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口红“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膏体摔断了一截,再也无法使用。
她非但没有丝毫歉意,反而理直气壮地站了起来,脸上满是不屑。
“喊什么喊!不就是一瓶香水一支口红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小题大做的?”她不满地说道,“我用一下是给你面子,换做别人,我还懒得用呢!”
“给你面子?”我简直要被她这强盗逻辑气笑了,“这是我的私人用品,放在我的卧室里,你未经我的同意就私自闯进我的房间,乱动我的东西,现在还说给我面子?你凭什么这么理所当然?”
“我……”李薇被我问得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随即恼羞成怒,提高了音量,“我当是什么多贵重的好东西呢,不就是几瓶破化妆品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回头我赔你就是了,多大点事!”
她顿了顿,眼神里充满了鄙夷,“看你那小家子气的样子,真是给沈磊丢人,也难怪沈玥说你上不了台面。”
沈玥闻声也立刻冲了进来,一看这剑拔弩张的架势,立刻毫不犹豫地护在了李薇身前。
“嫂子!你干什么!李薇是我请来的客人,你怎么能这么对她!”沈玥不满地指责我,“不就是用了你点化妆品吗?碎了就碎了,你至于这么凶巴巴地吼她吗?太过分了!”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颠倒黑白、蛮不讲理的人,气得浑身冰冷,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这不是用一点东西、碎了一支口红的问题,这是最基本的尊重问题!”我强压着怒火说道,“你们住在我家,吃我的、用我的,我不求你们感激涕零,但至少应该懂得什么是尊重吧?随意闯进别人的卧室,乱动别人的私人物品,这是一个有教养的人该做的事吗?”
“尊重?”李薇冷笑一声,眼神里的鄙夷更加浓烈了,“一个靠男人养着的家庭主妇,也配跟我谈尊重?苏念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沈玥的面子上,你这种人,我平时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更别说跟你说话了!”
“你!”我气得眼前发黑,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沈磊下班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头都大了,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怎么了这是?又吵什么呢?好好的怎么就闹起来了?”沈磊皱着眉问道。
沈玥立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扑到沈磊身边开始哭诉,还故意添油加醋。
“哥!你可算回来了!你看看嫂子,她竟然欺负李薇!”沈玥带着哭腔说道,“李薇就是觉得嫂子的化妆品好看,想借用一下,结果嫂子就又骂人又摔东西的,还说要赶我们走,太过分了!”
她把自己和李薇塑造成了无辜的受害者,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我身上。
李薇也在一旁配合着抹着眼泪,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起来委屈极了。
沈磊皱着眉,把目光转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责备和不解。
“念念,到底怎么回事?她们是客人,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她们呢?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我看着沈磊,那一刻,心凉了半截,一股深深的失望涌上心头。
他甚至没有问我一句事情的缘由,没有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就下意识地认为是我的错。
这就是我爱了六年、陪伴了六年的男人,这就是我努力维系的和睦家庭。
我忽然觉得无比讽刺,所有的付出和忍让,都成了一个笑话。
我没有解释,只是指着地上断掉的口红,和一片狼藉的梳妆台,冷冷地开口说道:“沈磊,你问问她们,什么叫‘用一下’。你再问问她们,作为‘客人’,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死寂,里面却蕴含着无尽的失望和怒火。
沈磊看着我的眼睛,似乎从我的平静中读出了滔天的怒火和深深的失望。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转向了沈玥,语气严肃了一些:“玥玥,到底怎么回事?你老实跟我说,别藏着掖着。”
沈玥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显然是心虚了。
李薇却抢先开口,装出一副大度道歉的样子:“沈大哥,这事不怪玥玥,都怪我。”她委屈地说道,“我就是看嫂子的化妆品太好看了,一时好奇想借用一下,没想到嫂子反应这么大。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东西对嫂子这么重要,我赔,我肯定赔还不行吗?”
她这话说得,看似在道歉,实则句句都在暗示我小题大做、斤斤计较,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沈磊这个老好人,一听这话,立刻就心软了,觉得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叹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试图安抚我:“念念,你看,李薇也道歉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小姑娘家好奇心重。”他劝说道,“东西坏了,让她赔就是了,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他又转向沈玥和李薇,语气带着一丝责备:“你们俩也是,以后别随便乱动你嫂子的东西了,特别是她的私人用品,听见没?要懂得尊重别人。”
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想把这件事揭过去,仿佛我受的委屈和伤害都不值一提。
我看着沈磊那张息事宁人的脸,忽然觉得无比陌生,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懂我,也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尊重。
他不是不知道我受了委屈,他只是觉得,我的委屈,没有他妹妹的面子和所谓的“家庭和睦”重要。
我没有再说话,默默地蹲下身,捡起地上那支断掉的口红。
那是我最喜欢的色号,全球断货,我托了好几个朋友才好不容易抢到的,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现在,它静静地躺在我手心,断成了两截,像是在嘲笑我的软弱和无底线的妥协。
我拿着口红,走到垃圾桶边,毫不犹豫地把它扔了进去,然后站起身,看着他们三个人,眼神冰冷。
“沈磊,明天让你妈过来一趟吧。”我平静地说道。
“明天我要请她们出去吃顿饭,算是给她们践行,也算是我这个做嫂子的一点心意。”
我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磊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随即脸上露出了喜色:“哎,好啊好啊!还是我老婆大度懂事!我这就给我妈打电话,让她明天过来一起吃饭!”
沈玥和李薇对视一眼,嘴角都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们以为,我又一次妥协了,又一次选择了退让。
她们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任由她们欺负、不会反抗的软柿子。
她们不知道,这顿饭,不是什么践行宴。
而是鸿门宴。
有些账,是时候该算一算了,我不会再无底线地忍让下去了。
03
第二天傍晚,婆婆刘兰准时来到了家里。
她一进门,就拉着沈玥和李薇的手嘘寒问暖,热情得仿佛她们才是她的亲女儿,而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哎哟,玥玥,薇薇,这几天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吗?有没有缺什么东西?”刘兰一脸心疼地看着她们,“看你们都瘦了,肯定是没吃好,你嫂子也不知道好好照顾你们。”
沈玥立刻抓住机会开始撒娇告状,添油加醋地抹黑我:“妈,你都不知道,我们在这都快被嫂子烦死了!这也不让我们做,那也不让我们玩,处处限制我们,跟坐牢一样难受!”
李薇也在一旁假惺惺地附和,故意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是啊阿姨,嫂子好像不太欢迎我们来家里做客,我们平时都小心翼翼的,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就怕惹她不高兴。”
婆婆刘兰听了她们的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毫不犹豫地转头看向正在厨房忙碌的我,语气里满是责备和不满。
“苏念!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玥玥难得带朋友来家里做客,你要好好招待她们,让她们住得舒心!”刘兰不满地大声说道,“你怎么回事?还敢给客人脸色看?我们沈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一点都不懂事!”
我端着最后一盘刚做好的菜走出厨房,厨房里的油烟熏得我眼睛有些发涩,也让我更加清醒。
我将菜重重地放在餐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以此来表达我的不满。
“妈,饭做好了,有什么事,等吃完了饭再说,先吃饭吧。”
我的态度强硬而冷淡,让婆婆刘兰愣住了。
她大概是没想到,一向对她言听计从、逆来顺受的我,今天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沈磊赶紧出来打圆场,缓解尴尬的气氛:“妈,妈,念念今天忙了一下午,肯定累坏了,我们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慢慢说,别影响了吃饭的心情。”
饭桌上的气氛异常诡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精心准备了八菜一汤,每一道菜都花费了不少心思。
里面有沈玥和李薇之前提过爱吃的海鲜,也有婆婆刘兰喜欢的软烂口味的炖菜,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花费了我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然而,沈玥和李薇却根本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脸上满是嫌弃。
沈玥用筷子在盘子里随意扒拉了几下,皱着眉,一脸不满地说道:“嫂子,怎么又是这些家常菜啊?一点新意都没有,我都吃腻了,能不能做点好吃的?”
李薇更是夸张,她拿起餐巾纸,捂住自己的鼻子,一脸嫌恶的表情,仿佛我做的菜是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阿姨,不是我说,你们家这菜,油烟味也太重了,闻着就让人没胃口。”李薇语气高傲地说道,“我平时都吃营养师专门搭配的健康餐,这种重油重盐的东西,我真的吃不下去,对身体不好。”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仿佛吃我做的菜,是对她的一种侮辱和施舍。
婆婆刘兰一听,立刻心疼起她眼中“金贵”的客人来,毫不犹豫地再次指责我。
“苏念!你看看你做的这叫什么菜!一点都不上档次!”刘兰不满地说道,“薇薇是客人,又是大城市来的,你怎么能这么怠慢人家?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赶紧去楼下的高档餐厅重新点几个菜回来!”
沈磊也皱起了眉,对着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少说两句,不要跟她们计较,赶紧去点菜。
我看着他们一家人,一唱一和,沆瀣一气,完全把我当成了可以随意使唤和指责的保姆,心里的怒火和委屈再也抑制不住。
我看着李薇那副装模作样、高高在上的嘴脸,忽然就笑了,笑得有些无奈,也有些悲凉。
我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然后抬起头,目光平静而冰冷地看着李薇。
“李薇是吧?”我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可怕。
“既然你吃不惯我做的这些家常菜,那不如,你来给我们讲讲,你平时都吃些什么‘上等人’才配吃的饭菜?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我的话,让饭桌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更没想到我会直接反驳。
李薇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突然反击,愣了一下,随即高傲地扬起了自己的下巴,脸上满是得意。
“我吃的东西,说出来怕你都不知道是什么,跟你说了也白说。”李薇语气傲慢地说道。
“比如,我上周刚和我们公司的老板去‘天际’餐厅吃了顿饭,那里的主厨可是很有名气的,一道菜的价格,就抵得上你这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可不是你这种家庭主妇能想象的。”
“哦?是吗?”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那你倒是说说,‘天际’餐厅的招牌菜是什么?那位有名气的主厨,叫什么名字?你吃的那道菜,具体是什么口味,有什么特色?”
李薇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有些闪躲,显然是被我问住了。
她哪里知道什么主厨,什么招牌菜,不过是听公司里的人吹牛,拿来装点自己的门面,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憋得脸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显得格外狼狈。
“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李薇恼羞成怒,开始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你这种天天围着灶台转的家庭主妇,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你一辈子也吃不起那样的饭菜,也进不了那样的场合!跟你说这些,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
沈玥见状,立刻帮腔,对着我不满地说道:“就是!我闺蜜吃什么、去哪里吃,关你什么事!你一个天天在家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管好你自己的一日三餐就行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真是没见过世面!”
婆婆刘兰也跟着一起指责我,语气更加严厉:“苏念!你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吗?非要跟客人过不去是不是?一点礼貌都没有,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规矩?”我重复着这个词,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冲上了头顶,所有的忍耐和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连日来的忍耐、委屈、愤怒,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再也无法抑制。
我猛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李薇面前,眼神冰冷如刀,带着浓浓的怒火。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所有人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薇,眼神里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愤怒和失望。
“你说我没规矩?”我一字一句地问道,声音冰冷刺骨。
李薇被我的气势吓得往后缩了缩,身体有些发抖,但还是强装镇定,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喊道:
“说你又怎么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个泼妇一样,一点教养都没有!”李薇大声喊道,“你住着我朋友哥哥的房子,吃着我朋友哥哥的饭,说白了就是个寄生虫!一个靠男人养着的寄生虫,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我今天就说你没规矩了,怎么了?你还敢打我不成?”
她的话还没说完。
我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响亮。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只剩下所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每个人都被我的举动惊呆了。
李薇捂着自己迅速红肿起来的脸,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满脸的不可置信和震惊。
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一向温顺隐忍、逆来顺受的我,竟然会动手打人。
沈玥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啊!苏念!你疯了吗?你竟然敢打我闺蜜!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婆婆刘兰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指着我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咒骂道:“反了!反了!你这个毒妇!竟然敢动手打人!我们沈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搅家精!真是家门不幸!”
沈磊也立刻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脸上满是惊恐和愤怒,还有一丝不解。
“念念!你干什么!你怎么能打人呢!快给李薇道歉!快点!”沈磊语气急切地说道,完全没有顾及我的感受。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目光冷冽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我的视线,重新落回到李薇那张又惊又怒、又疼又恨的脸上。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这一巴掌,是教你什么叫尊重别人,什么叫规矩。”
“在我家,吃我的饭,住我的房子,用我的东西,还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
“给你脸了,是不是?真当我好欺负,不会反抗是吗?”
04
我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整个客厅,瞬间炸开了锅,变得一片混乱。
“苏念!你这个泼妇!疯子!你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没完!”沈玥冲过来想推我,想为她的闺蜜报仇,但被我一个冷冷的眼神逼退了回去。
她看着我眼中毫不掩饰的怒火和决绝,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恐惧,不敢再靠近我。
婆婆刘兰气得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家门不幸啊!娶了这么个丧门星!沈磊!你马上跟她离婚!立刻!马上!这种女人不能留!”
沈磊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显得格外狼狈。
他一边要去扶他那摇摇欲坠、气得快要晕倒的妈,一边又想来拉我,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念念,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妈,你也少说两句!都别吵了!这样像什么样子!”
而事件的中心,被打的李薇,在最初的震惊和疼痛过后,终于彻底爆发了。
她捂着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声音尖利地哭喊起来,显得格外凄惨。
“啊!你敢打我!苏念你竟然敢打我!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打我!”李薇歇斯底里地哭喊道。
“我要报警!我要让你坐牢!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她一边哭喊,一边拿出手机,作势要拨打110报警电话,想用这种方式吓唬我,让我妥协求饶。
我冷冷地看着她在我面前表演,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好啊,你报。”我平静地说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你正好跟警察同志好好说说,你是怎么不经过主人同意,私自闯进别人的卧室,乱动别人的私人用品,还把人家的限量版口红摔断的。”
“你也正好跟警察同志评评理,你是怎么住在我家,吃我的、用我的,还对我进行人格侮辱和诽谤,骂我是寄生虫的。”
“让警察同志来评评理,到底是谁先挑衅,是谁先撩者贱,看看最后该惩罚谁。”
我的冷静和淡定,让李薇的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她大概没想到我竟然一点都不怕,还敢让她报警,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本来只是想用报警来吓唬我,逼我就范,逼我跪地求饶,给她道歉赔偿。
可我偏不,我不会再向她们妥协半步。
沈磊一看情况要失控,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赶紧冲过去按住了李薇的手,阻止了她报警。
“李薇,你冷静点!别冲动!”沈磊急切地说道,“这事要是闹到警察局,对谁的名声都不好!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谁跟她是一家人!”李薇用力甩开沈磊的手,指着我,歇斯底里地吼道,“沈磊,今天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自己选!”
“你要是不让她跪下给我道歉,再赔偿我一笔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我们朋友都没得做!沈玥,我们走!这种地方,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说完,她拉起沈玥,就往次卧冲,看样子是要收拾东西立刻走人。
沈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一边被李薇拖着往前走,一边回头看着她哥和她妈,眼神里满是无助和求助,不知道该怎么办。
婆婆刘兰一看李薇要走,急得不行,指着沈磊的鼻子大声骂道:“你个窝囊废!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把你媳妇按住!让她给薇薇道歉!赔偿薇薇的损失!你想气死我吗?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
沈磊被他妈妈骂得狗血淋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得格外难堪。
他转过身,一脸痛苦和为难地看着我,几乎是在哀求:“念念,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你就服个软,给李薇道个歉,再赔偿她一点钱,这事就过去了,好不好?”
“她是我妹妹最好的朋友,我不能让她就这么受着委屈走了啊,不然我以后怎么跟我妹妹交代?”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六年、陪伴了六年的男人,忽然觉得心如死灰,心里再也没有一丝留恋。
过去了?
我连日来受的那些委屈,那些侮辱,那些伤害,就能这么轻易地过去了吗?
我被她们当成免费的保姆一样呼来喝去,就能这么过去了吗?
我被她们指着鼻子骂是寄生虫,被她们轻视我的工作和人格,就能这么过去了吗?
他只看到了李薇脸上那一个巴掌印,却看不到我心里那千疮百孔的伤口,看不到我所受的所有委屈和伤害。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心里充满了悲凉和失望。
“沈磊。”我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颤抖。
“从我们结婚到现在,整整六年了。”
“你妈一直看不上我,觉得我出身普通,小门小户,配不上她优秀的儿子,对我百般挑剔,我忍了。”
“你妹妹从来都瞧不起我,觉得我居家办公就是不务正业,就是无所事事,对我颐指气使,随意使唤,我也忍了。”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忍耐,足够包容,足够付出,就能换来你的体谅和保护,就能换来这个家庭的和睦。”
“可我换来了什么?”我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失望和悲凉。
“我换来的,是她们变本加厉的欺辱和得寸进尺,是你一次又一次的‘算了’、‘她是我妹,你多担待点’、‘别跟她一般见识’。”
“今天,她一个外人,一个在我家白吃白住的外人,竟然敢在我的家里,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没规矩。”
“而你,我的丈夫,第一反应不是维护我,不是为我做主,而是让我向她道歉,让我妥协退让。”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沈磊,你的‘担待’,太昂贵了,我担待不起,也不想再担待了。”
“今天,我也把话放这儿。”
“这个家,有她们,就没我。”
“你自己选吧,是选她们,还是选我。”
我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沈磊的心上,让他瞬间愣住了。
他愣愣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似乎不敢相信,那个一向温顺隐忍的苏念,会说出这样决绝的话。
婆婆刘兰在一旁听到我的话,立刻尖叫起来,情绪更加激动:“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你还敢威胁我儿子!你以为你是谁啊?离了你我们家沈磊找不到更好的吗?你给我滚!现在就滚出这个家!我们家不欢迎你!”
沈玥和李薇也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手里拖着收拾好的行李箱。
李薇捂着脸,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她就是要看到我被扫地出门的下场,就是要让我难堪。
沈玥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嫂子,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哥能娶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还敢在这里撒野!赶紧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着我哭,等着我闹,等着我被狼狈地赶出家门,等着看我的笑话。
沈磊的嘴唇哆嗦着,他看看我,又看看他妈妈和妹妹,脸上的表情痛苦到了极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念念,你……你别逼我。”沈磊艰难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
我看着他这副懦弱无能、犹豫不决的样子,心中最后一点期待也彻底熄灭了,再也没有一丝留恋。
我什么都没说,转身默默地走进了卧室。
几分钟后,我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走了出来。
箱子里只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我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些重要的证件。
我走到门口,换上自己的鞋子,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沈磊,离婚协议书,我会让我的律师尽快寄给你。”
说完,我拉开门,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了婆婆刘兰得意的叫嚣声,沈玥和李薇幸灾乐祸的笑声,还有沈磊那一声充满惊慌和不舍的“念念!”。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丝毫犹豫。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隔绝了那个让我窒息、让我痛苦的家,也隔绝了我过去六年的所有委屈和不甘。
外面的空气,清新而自由,从未如此让我感到舒畅。
我拖着行李箱,走在深夜的街道上,晚风轻轻吹在我的脸上,带着一丝凉意。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
但这不是软弱的眼泪,也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告别的泪水。
告别那个卑微、懦弱、试图用妥协和退让换取和睦的自己。
从今天起,我,苏念,只为自己而活,为自己的事业和未来而奋斗。
05
我在我家附近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酒店住了下来,暂时有了一个安静的落脚点。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我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身心俱疲。
手机在不停地振动,屏幕上显示着沈磊打来的电话,一个接一个,从未间断。
我一个都没接,直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我现在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无休止的解释和争吵。
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离婚,是肯定的,这一点我没有丝毫犹豫。
一个在我受辱、受欺负的时候,只会让我“担待”、让我妥协的男人,不值得我再托付终身,也不值得我再为他付出任何东西。
房子是我们婚后的共同财产,首付我出了一半,房贷也一直是我们两个人共同在还,分割起来并不复杂,我会通过法律途径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唯一让我心里有些牵挂和不舍的,是我曾经投入了全部心血和感情的那个家。
那些我亲手挑选的家具,我亲手种下的花草,那些我精心布置的小细节,都承载着我曾经对未来的美好幻想和期待。
但现在,那些幻想和期待,都已经碎了,再也无法复原。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看着屏幕上“流光”项目的文件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从离婚的悲伤和委屈中走出来。
苏念,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只会让自己更加软弱。
现在,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事业,才是一个女人最可靠的底气和保障,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不被别人欺负,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人生。
我给我的合伙人赵姐发了条信息,坦诚地告诉她我这边出了一点意外情况,可能需要换个地方办公,但我向她保证,绝对不会影响“流光”项目的进度,一定会按时交出方案。
赵姐很快就回复了我,信息只有短短的四个字:“需要帮忙吗?”
我看着那短短的四个字,心里一暖,在我最艰难的时候,还有人愿意关心我、支持我,让我感到无比欣慰。
“谢谢赵姐,我能搞定,等方案完成了我第一时间发给你。”我回复道。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酒店房间当成了临时的工作室,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流光”项目的设计中。
我断绝了和沈磊一家的一切联系,不再想那些让我不开心的事情,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我把自己沉浸在线条、光影和结构的世界里,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悲伤,忘记了所有的委屈和不快。
每一次绘制草图,每一次修改方案,每一次完善细节,都像是在进行一次自我疗愈,让我慢慢从过去的伤害中走出来。
我仿佛能看到,一座崭新的建筑,在我的手中,一点点拔地而起,逐渐成型。
那也像是我自己,正在废墟之上,一点点重建我的人生,重新找回自信和价值。
一周后,我终于完成了“流光”项目的第一版详细方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我把方案发给了赵姐。
当天下午,我就接到了赵姐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她掩饰不住的兴奋和赞赏。
“念念,方案我看了,非常惊艳!简直太完美了!”赵姐的声音里满是激动,“尤其是你提出的那个‘光影回廊’的设计理念,真的是神来之笔,太有创意了!”
“客户那边今晚有个内部评审会,我想让你也过来一下,亲自给他们讲解你的设计理念和方案细节,这样效果会更好,也能让客户更直观地了解你的想法。”
“我?”我有些意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虽然是工作室的线上合伙人,但平时很少直接面对客户,大部分沟通和对接工作都是由赵姐负责的,我更习惯在幕后专注于设计本身。
“对,就是你。”赵姐的语气不容置疑,充满了信任,“你才是这个作品的灵魂和创造者,只有你最了解这个方案的每一个细节和设计初衷。”
“念念,你要相信自己的才华和能力,是时候该从幕后走到台前了,让更多人看到你的实力。”赵姐鼓励道,“今晚的晚宴安排在‘天际’餐厅,你好好准备一下,七点半,我让司机去酒店接你。”
“天际”餐厅。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猛地一跳,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不就是李薇之前吹牛说,她和她老板一起去过的高档餐厅吗?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这么快,我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走进这家餐厅。
我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郑重地回答道:“好的,赵姐,我一定准时到,不会让你失望的。”
挂了电话,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因为连日来的熬夜和辛苦工作,我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也带着淡淡的黑眼圈,显得有些憔悴。
但我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更加坚定,充满了自信和力量。
我打开行李箱,里面只有几件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还有一身休闲的连衣裙。
要去“天际”餐厅那种高级场所参加晚宴,见重要的客户,穿成这样显然是不合适的,显得不够专业,也不够尊重对方。
我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我最好的朋友的电话,让她陪我去买一身合适的衣服。
半小时后,我和朋友出现在了市中心最高端的商场里。
我刷卡买下了一件剪裁利落、质感极佳的香槟色真丝衬衫,一条高腰阔腿裤,还有一双精致的细高跟鞋。
然后,我走进了一家高端的造型沙龙,做了个精致得体的妆发,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专业、更加自信。
当我在镜子里看到全新的自己时,我几乎有些认不出来了。
那个总是穿着舒适的棉布裙、素面朝天的家庭主妇苏念,已经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干练、自信、优雅,散发着专业气场的职场女性。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苏念,欢迎回来,欢迎回到属于你的舞台。
晚上七点半,赵姐的司机准时在酒店门口等我。
车子平稳地驶向“天际”餐厅,一路上,我的心情平静而坚定,没有丝毫紧张和不安。
这家餐厅位于市中心最高建筑的顶楼,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美丽夜景,是本市最顶级、最奢华的社交场所之一,能来这里消费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我跟着侍者走进预订好的包厢,赵姐已经提前到了。
她看到我,眼前一亮,眼神里满是赞赏和惊艳。
“念念,你今天真漂亮,也非常专业,完全看不出是刚经历过变故的人。”赵姐笑着说道。
“谢谢赵姐的夸奖,也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充满了感激。
“自信点,你值得所有的赞美和机会。”赵姐拍了拍我的手,眼神里充满了鼓励和信任,“今晚的客户非常重要,是华曜集团的少东家,江辰。”
“他这个人,眼光非常挑剔,要求也很高,但只要他认可了你的方案,这个项目就基本稳了,对你未来的发展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华曜集团?
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李薇好像曾经炫耀过,她就在华曜集团旗下的一个子公司上班,还说自己和高层关系很好。
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正想着,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几个西装革履、气质不凡的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眉眼俊朗,气质沉稳内敛,浑身散发着成功人士的自信和气场,不用问,这应该就是赵姐口中的华曜集团少东家江辰。
赵姐立刻站起身,热情地迎了上去。
“江总,您好您好,很高兴见到您。”赵姐主动伸出手,和江辰握了握手。
“赵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江辰礼貌地回应道,目光自然地落在了我身上,带着一丝探寻和好奇。
赵姐立刻笑着介绍道:“江总,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流光’项目的主创设计师,苏念,苏设计师。”
我站起身,脸上露出了得体而自信的微笑,主动伸出手:“江总,您好,很高兴能有机会和您合作。”
江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被欣赏和认可所取代。
“苏设计师,你好。”江辰握住我的手,礼貌地回应道,“久闻苏设计师的才华,今日一见,果然是才貌双全,名不虚传。”
他的夸赞,得体又真诚,让人如沐春风,没有丝毫的油腻和敷衍。
接下来的晚宴,进行得非常顺利。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将我的设计理念、方案细节,还有我对项目的期待和规划,向江辰和他的团队娓娓道来。
从建筑的整体布局,到一草一木的细节考量,再到“光影回廊”的灵感来源和设计亮点,我都讲解得详细而生动。
我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作品里,自信而从容,不再有丝毫的紧张和胆怯。
江辰和他的团队听得非常认真,不时点头表示赞同,眼神里流露出越来越多的赞许和认可。
讲解完毕,江辰带头鼓起了掌,包厢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苏设计师,非常精彩!你的设计不仅有极高的美感,更有深刻的内涵和灵魂,考虑得也非常周全。”江辰真诚地说道,“这个项目,交给你,我们非常放心,也非常期待最终的成果。”
听到这句话,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我知道,我赌赢了,我的努力和坚持,终于得到了认可和回报。
晚宴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不再像一开始那么严肃。
大家开始闲聊起来,从行业动态,聊到生活趣闻,再到未来的发展趋势,气氛非常融洽。
就在这时,江辰的一个助理,忽然接了个电话,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和为难。
他走到江辰身边,压低声音,在江辰耳边耳语了几句。
江辰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的神色,显然对这个突发情况有些不满。
但他还是平静地说道:“让他们进来吧,别耽误了正事。”
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
当我看清进来的人时,我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僵,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意外。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略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满脸谄媚的笑容,看起来像是某个部门的负责人,他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的职员,看起来有些拘谨。
而在那几个职员中,我赫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试图彰显自己身份的李薇。
她的身边,还站着一脸局促不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沈玥,和面色惨白、眼神复杂的沈磊。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完全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他们。
我看到李薇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混杂着嫉妒、震惊、难以置信和怨恨的神情所取代。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身上的香槟色衬衫,和我身边的江辰,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嫉妒。
沈玥和沈磊,也很快就看到了我。
他们的表情,比李薇还要精彩和复杂。
沈玥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鬼一样,满脸的不可置信。
而沈磊,他看着我,又看了看这满屋子衣着光鲜、气质不凡的商界精英,再看看我和江辰之间融洽的氛围,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变得惨白无比。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那个被他妈妈和他妹妹骂作“寄生虫”、“上不了台面”的“家庭主妇”老婆,会以这样一种光鲜亮丽、自信从容的姿态,出现在这样高端的场合,还和华曜集团的少东家平起平坐。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和他们之间来回逡巡,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究。
我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