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不好听的,他们那点养老钱,捏手里怕被风吹跑了,放兜里又怕被体温捂化了
老陈蹲在工地门口的水泥台阶上面,慢慢地卷着一根烟。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特别长,像根快崩断的弦。他眯眼望着马路对面的高楼,那些亮着暖黄灯光的窗户,没有一扇是属于他的。工棚墙上,用粉笔歪歪扭扭记着出工天数,儿子刚发来的微信:爸,下个月房贷……。烟还没有点上,他就在想,等这双手连砖都握不稳的时候,该往哪里走呢?

像他这样50岁以上的农民工,已经超过8600万。他们用30年的时间,把他乡建成了故乡的模样,自始至终还都是这里的陌生人。
工地宿舍的铁架床,睡不惯腰疼的老骨头,城里面医院的自费窗口,每一个都看一眼 心里面都发慌。养老金?大多数人的账户里面薄的像根窗户纸一样。有老乡咬咬牙 在县城里买了房子,可是空荡荡的电梯房,找不到一个能下棋聊天的人。身体在城里面都熬干了,灵魂却无处靠岸。

于是 很多人把目光转向田野,可是回去的路并不好走啊!
村子里那棵老槐树还在,但是下面的人都已经散了。地全部荒在那里,老屋还在漏雨。看似宁静的乡村,医疗检却远在十几公里以外,感冒发烧都是大事。更加扎心的是在城市里面待了大半辈子,生活习惯、说话方式,甚至思考问题都和留守的乡亲都有代沟。

前些年总想着落叶归根。可是到现在发现根不一定非得是在地理上的那个点。我们这一代人离开家乡的那天起,根就成了漂着的东西。他可能是工友间一句家乡话的温暖,是手机相册里孙子的笑脸,哪怕是再小再破 但能自己做主的一间出租房。

那么 出路到底在哪里呢?
或许答案不在非此即彼的选择里,有些地方就开始探索让医保跨省结算真的畅通起来,让城乡医保的几百块钱能赶得上米面油价的脚步。在农民工集中的社区,搞一些适合老人的、价格实惠的日间照料。甚至可以教会更多像老陈这种能用会智能手机,让他们和自己的和孙视频通话。
说到底,老陈们这辈子像在走一根独木桥——前头是够不着的城市,后头是回不去的故乡,脚下还晃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