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村年轻气盛的男人大多外出打工，剩下些老弱病残、妇人孩子守在村子里，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病让一些老弱病残丧了命，扛过瘟病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守望村靠留守女人们撑着。

于佳佳的父亲在于佳佳很小的时候就去外面打工，于佳佳的父亲在于佳佳很小的时候就去外面打工，回来的人说，于佳佳的父亲在工厂干了两天后，受不了，结工资走了。一去再没回来，关于他的去处各有各的说法。

一些人说他死了，一些人说被骗了，像他那样好吃懒做的人，在家还能混日子，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于佳佳对她的父亲没什么印象，和母亲、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人丁不旺，于佳佳在村里吃尽了苦头。

命运弄人，于佳佳母亲、爷爷奶奶都在瘟病里丢了命，于家只剩下了于佳佳一个姑娘。

“听说村口来了两个男人，”背着背篓的陈小妮对迎面走来的于佳佳说：“你别过去了，”

“长什么样子？”于佳佳好奇的问。

“不知道，”陈小妮摇头，说：“外面的人心思不正，村长正在和他们打太极，把他们打发走，”

“嗯，之前我听说张婶差点被一个赶马的人欺负，”于佳佳说着，语气渐起惋惜，“外面的人就是欺负我们村子里没男人，”

“这也没办法，”陈小妮叮嘱于佳佳，说：“你家就你一个人，晚上要把大门锁好了，村长一把年纪，在上半年的瘟病里，把眼睛伤到了，现在看人半昏不明，我怕他斗不过那两个男人，”

“我倒是有点好奇他们是什么样子，”于佳佳望向村口的方向，说：“村里的人没什么新鲜劲，”

“你别闹了，”陈小妮好心劝说：“离他们远一点，你现在本来就不好嫁，如果再传出点碎话，怕你一辈子没男人要，”

于佳佳样貌清秀，人也勤劳，只可惜摊上了那样的身世，没人敢娶。和她同岁的陈小妮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她却仍然独守空房。

“怕什么，”于佳佳玩弄着胸前的大辫子，说：“我要男人，男人要我，都是一个样，谁进谁门无所谓，”

陈小妮和于佳佳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待她一直是当姐妹。

“呸呸！”陈小妮瞪眼，按了按于佳佳的嘴巴，说：“你别乱说，真这样，你是什么人了！”

于佳佳拍掉陈小妮土黄的手，发出细碎的笑声，说：“瞧你着急的样子，快去砍你的猪食去吧，圈里的猪在嚎呢！”

话说多了，好心变坏事，陈小妮说：“是要抓紧了。”

于佳佳瞧着她越走越远，逐渐被拔高的玉米杆盖住。

“好不容易来个男人，是鬼，我也要去瞧瞧，”

于佳佳嘀咕两句，朝村长家走去。

在院子口就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于佳佳平静的血液莫名躁动，她整理挽卷的袖子，摆着正辫子，抬脚迈过门口的泥坑。

院里坐着三个男人，年老瘦弱的村长，面目沧桑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年轻正好、浓眉大眼的小男人，于佳佳一眼就瞧上她，炽热的目光让男人不由得闪躲，更加勾起了她的兴趣。

“村长，”于佳佳眼神飘向村长，说：“上次跟你借的锄头，用坏了，我特意来问问你，我上集市给你买还是就赔你钱？”

“这事，不着急，”村长还没摸清两个男人的来历，想把于佳佳打发走，说：“我这正忙着，你先回去，”

“没事，”中年男人王大财仔细看了看于佳佳的脸，又打量她的身段，说：“我们不耽误，村长，这个小姑娘是谁家的？”

于佳佳抢先回答，“路口大树下，于家，”

“哦，”王大财眼睛直勾勾盯着于佳佳，情不自禁往前挪动，却又意识到不妥当，往后退了退，说：“于家的姑娘真是水灵灵，家里人有福气啊，”

小男人王宽也看着于佳佳，被于佳佳回看后，低下了头。

于佳佳笑着，故意直说：“没什么福气，一场瘟病，谁也没能活下来，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这？”王大财一步走到于佳佳面前，握住她的手臂，问，“就你一个人？全死了？”

于佳佳心头一颤，挣扎着却没什么用，她的力气远远不如男人。

“你松开！”于佳佳大吼，“松开我！”

王宽上前，说：“爸！你吓到她了！”

王大财愣了愣，有些不情愿的松手。

村长恨铁不成钢，瞪了于佳佳一眼，说：“猪啊、牛啊、都在叫，你还不快回去看看！愣在这里干什么？！”

于佳佳反应过来，不愿意再搭理王大财，临走前忍不住看了王宽一眼。

“你们别听她瞎说，”村长对他们说：“他们家里有人呢，她总和家里人拌嘴，故意说的，”

王大财望着于佳佳离开，直到不见人影才回头，对村长说：“这小姑娘有脾气。”

“脾气大呢！”村长添油加醋说：“锄头也能用坏！”

“我还得去看看我的锄头，”村长直接赶他们，说：“现在是农忙的时候，你们要问路，到村外去问吧，村外的人有的是时间搭理你们。你们也别再往村子里走了，家家户户都养有恶狗，见谁都下嘴，咬死不少外来人。”

“好，你们忙，我们到外面看看，”

王大财说完，带着王宽往外走。

王宽低声问，“我们就这样走了？”

“树下于家，大哥没说错，”王大财说：“就是她。等天黑吧。”

夜里，于佳佳合上大门，不上锁头，透过细缝紧盯着院子，她有预感那两个男人会来找她。

孤身这么多年，既然村里的男人不敢要她，她就找外面的男人，于佳佳赌气似的想着，嫁给谁都是一样，只要男人不残、不丑，她一个寡女，怎样都是有赚头。

小男人王宽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跟在中年男人王大财身后，心里忐忑，脚步也飘忽。

“我们现在上门不怕吗？”王宽忧虑的问，“万一她大喊大叫，”

“瞧你胆小那样，”王大财踩着月光，加快脚步，说：“你没发现她瞧着你的眼睛？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一看就是缺男人。一会儿，你先进门，我在外面等，时机成熟了，你就支会我，保准把她拿下。”

王宽停下来，路尽头，只有乌黑的树下那一家亮着灯，是于佳佳的家无疑了。

“她家只有她一个人，”王宽还是心软，说：“要不我们算了，”

王大财回头，冷恨着王宽，不耐烦的说：“你别叽叽歪歪的，你同情她，你怎么不同情同情我，怎么不想想还在病床上的大哥，是大哥带着我们入门，大哥没了，以后我们怎么搞？我们走了这么多村子，就她是一户一个人，这才好下手。大哥照顾你这么久，也是时候回报他了。”

王宽低头，只能跟上去。

眼瞧着熟悉的人影靠近，于佳佳手立刻打在门上，要开门，又怕显得太心急，只趴在门边往外瞧。

“佳佳妹子，”王宽小声的朝门缝了喊，“你睡觉了吗？”

发情的猫直挠心窝，于佳佳迫不及待的敞开门，羞喜的直盯着王宽，说：“哎，你来了，快进屋坐，”

“我、”王宽瞟了一眼院子口，王大财蹲的位子，说：“没想到你还没睡觉啊，”

于佳佳上手拉着王宽，大手结实让她心头一颤，喜上眉梢，说：“大晚上的，外面能有什么？别看了，进屋坐，”

“你能来，我真是太开心了，”于佳佳让王宽坐在床头，她看着他，不由得捏紧衣角，说：“你们是外村人吧，来了就走了，”

于佳佳贴近，王宽往旁边挪了挪，说：“是，我们做工程，底下缺人，想着来村里找人，大家都出门去了，谁也没找着，”

“是这样，村子里的男人都外出了，这年头，种地不赚钱了，只能糊弄糊弄一张嘴巴，”于佳佳继续逼近，问，“你们打算留几天？”

“打算明天一早就走，”王宽退到了床尾，贴着床栏，不敢看于佳佳，偏头说：“今天见你一面，夜里睡不着，不知不觉就到你这里了，”

“合着，就待一晚上啊，”于佳佳摸着王宽的手，说：“不过一晚上也是好的，瞧你年轻力壮，体格壮实，和村里人比起来就是神仙了，”

王宽抽出手，说：“你一个人在家，靠自己养活自己，”

“唉，你别说了，我一个人守着房子、守着地，”于佳佳靠在王宽怀里，说：“也很辛苦，到了夜里，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孤独很，我只是一个女人，再怎么样也想找个男人依靠，”

“我、”

王宽话还没出口，院外传来了猫叫声，这是王大财和王宽的暗号，他在催促王宽。

“你这样的女人，确实应该有个男人疼爱，”王宽身体向外歪着，手僵硬的搂着于佳佳，说：“如果你愿意、”

“我愿意！”于佳佳贴紧王宽，热切的说：“我当然愿意，”

王宽被于佳佳压倒在床上，他按住于佳佳的肩膀，不让她靠近，说：“你愿意跟我走？”

于佳佳闭眼，凑上嘴巴。

嘭的一声，门被踢开，伴随着一声严厉的大吼，“不准动！”

四个男人冲进来，唰唰两声，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王宽被按倒在地上。

于佳佳搂紧衣服，吓到尖叫，“啊！你们是谁啊？！”

“别怕，我们是警察。”为首的男人说：“这个男人是拐卖儿童妇女的同犯！”

于佳佳被带到公安局协助调查，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她明白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王宽和王大财到村里的目的是想掳走儿童或者妇女，将他们卖到别处，于佳佳就是他们锁定的目标。

他们的大哥叫于广，是团伙的头目，主要是他带领王大财进行贩卖儿童妇女，经过警察的调查取证，于广被抓捕归案，顺着于广的招供，警察找到了还在准备犯案的王宽和王大财。

“你别害怕，”警察对于佳佳说：“这个团伙，我们已经全部抓住了，你回去好好过日子，别轻易听信外来人的话，现在诈骗也多，要多留个心眼。”

于佳佳低头，说：“谢谢警察同志，你们辛苦了。”

回到村长，于佳佳瞒着头就往家走。

村长叫她，她不敢搭理，见有人从角落探头、打量，于佳佳疯跑，冲回家里，将门全部锁上，喘着气坐在床上，慢慢躺下去。

村里人都看见了，警察将于佳佳和那两个陌生男人从家里带出来。

村里关于于佳佳的议论声正在兴头上，于佳佳又被警察找上门，大家再一次看着于佳佳被带走，站在远处议论纷纷。

村长上前问，“警察同志，这女娃是犯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三天两头来抓她。”

警察解释说：“村长，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抓她，我们是来麻烦他们配合我们调查一桩案子。”

警车走了，留下一尘尾气。

“警察同志，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于佳佳震惊的问，“我和于东没有联系！我根本就不认识他的。”

警察说：“根据我们的调查，于东很可能就是你的父亲，他早年外出打工，误入歧途，有家不能回，这次他让他的同伙回村，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拐骗你，他患上了癌症，需要一笔钱治病，”

“这、”于佳佳胸口堵着一股热气，她站起来，拍打桌面，大吼，“这不可能！我爸应该已经死了！于东不可能是我父亲！”

女警察上前安抚于佳佳，让她冷静下来后，才劝说她配合调查。

经过检测，于东就是于佳佳的亲生父亲。

于佳佳当着警察的面，撕毁了检查报告，冷冷的说：“这样的父亲，我不认！我和他是陌生人！”

村里人得知这个事情，都心疼于佳佳，有这样丧尽天良的爹！他们忘记了那晚的事情，同情于佳佳的遭遇。

警察告诉于佳佳，于东想见她最后一面，于佳佳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低头。

警察让她考虑，门永远为她敞开，而她看向门外却没有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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