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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妻子留的工厂给了幼子,长子没闹。我摔到腰了,打电话给长子,他:“怎么不叫弟弟回来?”

我是个赘婿,妻子走后,我执意把亡妻留下的厂子全给了小儿子,只因为,他是随我姓的儿子。大儿子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我是个赘婿,妻子走后,我执意把亡妻留下的厂子全给了小儿子,只因为,他是随我姓的儿子。

大儿子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我曾庆幸他的“懂事”,却不知,那沉默是心死的开端。

半年后,我在空荡荡的老宅里摔断了腰,剧痛中,我的第一个电话打给了我疼爱半辈子的宝贝小儿子,听筒里却只有关机的忙音。

我绝望地颤抖着,拨通大儿子的电话,他听罢,只是平静地反问:“爸,弟弟不是在度假吗?您什么都给他了,怎么不叫他回来?”

电话这头,我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发冷,终于尝到了偏心的苦果。

01

陈志胜的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试图移动,但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腰部迅速蔓延至全身,让他瞬间动弹不得。

他仰面躺着,只能看到天花板上那盏依旧昏暗的老旧吸顶灯,刚才他就是想修好它才爬上了椅子。

冷汗很快浸湿了他的额发。

他艰难地侧过身,用颤抖的手从裤袋里摸出手机,屏幕的亮光在昏暗中有些刺眼。

他的手指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第一个就按下了小儿子陈磊的电话号码。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听筒里传来的冰冷女声让他心里一沉。

他不死心,又拨了一次,结果依旧。

腰部传来的疼痛一阵紧过一阵,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

他深吸一口气,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大儿子苏强的名字,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五六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苏强略显疲惫的声音:“爸,什么事?”

“强子……”陈志胜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我……我从椅子上摔下来了,腰疼得厉害,动不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苏强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爸,陈磊呢?他不是放年假吗?你让他送你去医院吧,我这边公司正在关键阶段,实在走不开,赶过去太耽误时间了。”

02

半年前,也是在这个家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爸,您就放心吧,‘瑞丰五金加工厂’在我手里,肯定能更上一层楼!”陈磊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亲热地揽着陈志胜的肩膀。

陈志胜看着小儿子,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许和期待。

他刚刚在股权转让协议上签了字,将这家凝聚了他半生心血、年利润稳定在百万级别的工厂,超过百分之九十的股份,都转到了陈磊名下。

他只给大儿子苏强留下了微不足道的一点干股。

“好好干,小磊,咱们陈家的将来,就靠你了。”陈志胜拍了拍小儿子的手背,声音里带着嘱托。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站在客厅角落的苏强。

苏强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陈志胜心里掠过一丝极淡的不快,但很快就被陈磊兴高采烈的规划淹没了。

“爸,我考察过了,新上的那套自动化设备效率特别高,就是前期投入大了点,但只要资金到位,很快就能回本!”

“资金的事你别担心,爸还有些老本,到时候都支持你。”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苏强在听到这句话时,嘴角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苦笑,随即转身默默离开了客厅。

03

陈志胜是入赘到苏家的。

这件事,像一道无形的烙印,跟了他一辈子。

当年他两手空空从农村出来,是苏家看中了他的手艺和踏实,让他进了家门,还把女儿苏慧敏嫁给了他。

妻子苏慧敏是家里唯一的女儿,性格刚强,很有主见。

大儿子出生后,岳父岳母坚持要让这个孩子姓苏,继承苏家的香火。

陈志胜虽然心里别扭,但碍于情势,还是点头答应了。

等到小儿子出生时,他在家里的地位已经稳固了些,便执意让小儿子随了自己姓陈。

苏强,陈磊。

两个姓氏,仿佛在陈志胜心里也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界线。

苏强从小就沉稳,像他妈妈,读书做事都不用大人操心。

陈磊则更像年轻时的陈志胜,脑子活络,嘴巴也甜,虽然学习不上心,但总能哄得陈志胜开心。

不知不觉间,陈志胜把所有未能实现的抱负和对自己“陈家”血脉延续的期望,都寄托在了陈磊身上。

工厂是苏家起家的根基,但后期完全是陈志胜一手做大做强的。

妻子苏慧敏在世时,曾多次提醒他:“志胜,强子心思细,做事稳,厂子以后交给他打理我放心。小磊聪明是聪明,但有点浮躁,你得压着点,别太由着他性子来。”

每当这时,陈志胜总是敷衍地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

他觉得妻子不理解他内心对“陈家”香火传承的那份执念。

苏慧敏因病去世后,再没人能在他偏执的道路上拉他一把了。

04

股权转让后的一个星期,苏强回了一趟家。

他手里提着一袋当季的水果,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爸。”他唤了一声,声音平静。

“强子来了,坐。”陈志胜正在看陈磊发来的新设备资料,头也没抬。

苏强在沙发上坐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爸,关于厂里股份的事……”

陈志胜立刻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强子,你也知道,你姓苏。你外公外婆留下的家底,以后都是你的。这个厂子,是我一手做起来的,我想把它留给小磊,他是我们陈家的根。”

他顿了顿,似乎想找补一句,又补充道:“而且你工作稳定,收入也不错,不像小磊,他以后就指着这个厂子了。”

苏强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

他只是抬起眼,看着父亲,很认真地问了一句:“爸,这件事,妈妈以前有过什么交代吗?”

陈志胜的心猛地一跳,妻子临终前的嘱托清晰地在耳边回响。

他避开大儿子的目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含糊道:“你妈……她没特意说过什么。厂子的事,我现在还能做主。”

苏强点了点头,脸上最后一点微弱的期待也熄灭了。

他站起身:“我知道了。爸,您保重身体,我先回去了。”

那之后,苏强再也没有主动过问过任何与工厂相关的事情。

他像是从这个家抽离了出去,只剩下节假日例行公事般的问候。

05

陈磊接手工厂后,进行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

他斥巨资引进了那套号称最先进的自动化生产线,又辞退了几位跟了陈志胜多年的老师傅,换上了一批他口中的“年轻血液”。

陈志胜起初是支持的,他觉得儿子有魄力。

但很快,问题就暴露了出来。

新设备与工厂原有的生产流程不匹配,故障频发,生产效率不升反降。

被辞退的老师傅带着熟练的技术去了竞争对手那里,导致几个老客户的订单出现了质量问题。

工厂的资金流开始变得紧张。

陈磊回家诉苦,说周转不开,需要资金救急。

陈志胜二话没说,拿出了自己存了多年的六十万养老钱。

“爸,还是您对我最好!等这批货出去,资金回笼,我连本带利还您!”陈磊拿着银行卡,信誓旦旦。

这笔钱投进去,如同石沉大海,连个水花都没见着。

不久后,苏强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消息,赶回了家。

他试图劝阻:“爸,那套设备我了解过,不适合我们厂现有的产品结构。而且现在市场环境不好,盲目扩张太危险了。您不能再由着陈磊这么折腾了!”

陈志胜正在为资金的事心烦,一听这话,火气立刻就上来了:“你懂什么?!小磊这是有远见!现在不投入,什么时候投入?厂子我已经交给他了,怎么经营是他的事,你不用指手画脚!”

苏强看着父亲因激动而涨红的脸,最终什么也没再说,转身离开了。

那背影,透着一种彻底的失望和疏离。

06

清明时节,细雨纷纷。

陈志胜和苏强父子二人,一起去给苏慧敏扫墓。

照片上的妻子,目光依旧沉静,仿佛在静静地看着他们。

苏强仔细地擦拭着墓碑,摆上鲜花和母亲生前爱吃的点心。

他沉默地站了很久,然后低声说了一句:“妈,对不起,我没能守住厂子。”

声音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墓园里,清晰地传到了陈志胜的耳朵里。

他心头莫名一堵,觉得大儿子这话是在故意刺他,是在埋怨他。

“好好的,跟你妈说这些干什么!”陈志胜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厂子现在好好的,小磊干得不错!”

苏强没有争辩,只是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照片,轻声说:“走吧,爸。”

回去的路上,父子俩一路无话。

陈志胜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天,苏强在学校运动会上摔伤了膝盖,是他背着儿子一路跑去的医院。

那时候,儿子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充满了依赖。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成了这样?

07

真正的危机,在一个午后毫无征兆地爆发。

几个面相不善、穿着花哨衬衫的男人闯进了陈志胜的家,为首的一个将一份文件拍在桌子上。

“陈老头,你儿子陈磊,用瑞丰厂的地皮和厂房做抵押,在我们这里借了四百万。现在到期了,连本带利,五百万!钱呢?”

陈志胜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颤抖着手拿起那份抵押合同,上面赫然是陈磊的签名和工厂的公章。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赶紧还钱,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到时候封厂子,你们可别后悔!”

那伙人撂下狠话,扬长而去。

陈志胜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冷,大脑一片空白。

他引以为傲的工厂,他留给“陈家”的基业,竟然被小儿子偷偷抵押了出去,欠下了天文数字的债务。

他哆嗦着拨打陈磊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始终无人接听。

08

绝望之下,陈志胜本能地拨通了苏强的电话。

“强子……出事了,出大事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小磊那个混账,他把厂子抵押了,借了高利贷,现在人家要來封厂了!五百万啊!”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久到陈志胜以为信号断了。

“强子?你在听吗?你……你能不能想想办法?爸知道你有门路,认识的人多……”陈志胜几乎是哀求着。

“爸。”苏强终于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沙哑,“我没办法。”

“你怎么会没办法?你想想办法,先凑一部分……”

“爸!”苏强打断了他,语气里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痛苦,“我上周被公司优化了。这半年行业不景气,我压力一直很大,没敢跟您说。而且……而且小雅她妈妈身体也不好,一直在吃药。我哪里还有钱?”

陈志胜愣住了,他从未想过大儿子会遇到这样的困境。

“你……你怎么不早说……”

“我跟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苏强的声音里透着悲凉,“您的心里,眼里,只有陈磊和他的工厂。您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我这个儿子,问过我一句累不累?”

“不是的,强子,我……”

“爸,”苏强再次打断他,语气变得冷静而疏远,“从您把股份全部交给陈磊那天起,就应该想到,能对那个厂子负责到底的,只有他。权利和责任,是对等的。”

电话被挂断了。

听着听筒里的忙音,陈志胜握着手机,僵在原地,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09

为了保住工厂,保住他最后的念想,陈志胜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卖掉现在住的这套房子。

这房子是当年他和苏慧敏婚后买的,虽然登记在苏慧敏名下,但一直被他视为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中介带人来看房时,指指点点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

他在抽屉里翻找房产证,想再看看,却无意中看到了妻子留下的遗嘱副本。

上面明确写着,她名下所有财产,包括这套房子,由两个儿子共同继承。

陈志胜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一直以为,这房子理所当然是自己一个人的。

现在为了填补陈磊捅出的窟窿,他不得不卖掉它,还需要苏强的签字同意。

他硬着头皮给苏强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苏强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陈志胜以为他会拒绝。

最终,他只是淡淡地说:“我知道了。字我会签。这是妈留下的房子,她肯定也希望厂子能保住。”

儿子的通情达理,并没有让陈志胜感到丝毫轻松,反而像是一记耳光,扇在他的脸上。

10

房子终于找到了买家,签完了所有前置协议,就等最后过户。

陈志胜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准备搬出去。

满屋的旧物,承载着太多的回忆。

他打开一个旧的樟木箱子,里面是苏慧敏生前的一些衣物和照片。

他拿起一张泛黄的全家福,那时候苏强刚上小学,陈磊还是抱在怀里的婴儿,他和妻子站在后面,脸上带着笑。

照片上的家,看起来是那么完整。

就在这时,他想把墙上挂着的另一幅大的全家福取下来,脚下一个不稳,凳子晃了一下。

他惊呼一声,整个人重重地侧摔在地上,右半边身体先着地,刚刚好转一些的腰部再次传来钻心的疼痛,比上一次更加剧烈。

他尝试了几次,根本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

冷汗瞬间布满了额头。

他忍着剧痛,摸索到掉落在不远处的手机。

屏幕裂开了几道纹,但还能用。

他第一个反应,还是打给陈磊。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提示音一遍遍响起,提醒着他那个他最疼爱的儿子,此刻依旧不知所踪,或许正在某个风景如画的地方,挥霍着最后到手的钱财。

绝望像是冰冷的海水,慢慢淹没了他的心脏。

他颤抖着手指,在通讯录里找到了苏强的名字。

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也是最后的一根稻草。

电话接通了。

“强子……”陈志胜的声音因为疼痛和恐惧而扭曲,“我……我又摔了……腰……腰好像断了……动不了……救救爸……”

他语无伦次,带着哭腔。

电话那头,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这沉默让陈志胜的心一点点沉入深渊。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苏强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得可怕:“爸,陈磊呢?您把所有东西,连同所有的信任和责任,都给了他。”

陈志胜急切地辩解:“他……他联系不上啊!强子,爸知道错了,爸以前……”

“爸。”苏强轻声打断了他,那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疲惫和一种彻底的心死,“需要承担后果的人,不应该是我。”

说完,电话便被挂断了。

听着耳边传来的忙音,陈志胜手中的手机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瘫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不远处那张全家福照片里,曾经笑容满面的自己和家人,巨大的悔恨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吞噬。

腰间的剧痛依旧,但更痛的,是那颗终于醒悟却为时已晚的心。

屋子里死一般寂静,只有他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11

电话挂断后的忙音,像一把钝刀子在陈志胜的心上来回切割。

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绝望地闭上眼睛,泪水混着汗水滑入鬓角。

腰部的剧痛一阵强过一阵,提醒着他此刻的孤立无援。

他想起苏强最后那句冰冷的话,“需要承担后果的人,不应该是我。”

是啊,他把所有的爱和资源都倾斜给了陈磊,如今尝到苦果,又能怪谁呢?

巨大的悔恨和身体的双重痛苦,让他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希望,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刻,玄关处突然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会是谁?陈磊回来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