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同事同一办公室上班，其中一个同事自己经营了一个货车，所以身上钱包里经常装的现金和银行卡，那个时候还没有微信支付宝。开货车的同事叫老张，快四十了，为人实诚，说话带着点老家口音，平时在办公室除了处理货运单据，就是跟人唠唠跑车的事儿。另一个同事叫小李，刚毕业没两年，看着挺精神，就是话不多，总抱着个电脑改文件。 办公室靠窗的位置总晒着老张的搪瓷缸，缸沿磕了个豁口，泡着胖大海，热气裹着点焦糖味往小李那边飘。 老张快四十了，开货车跑长途，钱包总鼓囊囊的，一打开能看见卷成筒的现金和几张银行卡——那时候还没微信支付宝，跑车结运费就得靠这些纸片片。 小李刚毕业两年，工位在老张对面，电脑屏幕亮得晃眼，他总低着头改文件，键盘敲得哒哒响，偶尔抬头喝水，目光扫过老张的钱包，又赶紧落回屏幕上。 他心里嘀咕：这人天天带这么多现金，就不怕丢？ 那天老张拿着一沓货运单找小李：“小李，帮俺看看这表格咋填？”他老家口音裹着柴油味，手指在纸上戳了戳，指甲缝里还嵌着点黑泥。 小李接过单子，发现老张把每笔油钱、过路费都用铅笔标得清清楚楚，连在服务区买的两个馒头都记着“3元”，他突然想起上周自己丢了饭卡，老张默默塞给他两个肉包，说“俺闺女寄的，吃不了”。 以前小李总觉得老张身上有股汽油味，话又多，现在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铅笔字，突然觉得那味道里混着点烟火气——是跑几百公里夜路，给家里挣生活费的实在。 老张的钱包鼓，是因为跑车结了运费得赶紧存，怕路上丢；小李话少，是刚出校门怕说错话，改文件改到半夜，其实心里慌得很。 后来小李帮老张把单据做成电子表格，老张隔三差五带点老家的柿子饼，用报纸包着，往小李桌上一放：“尝尝，俺媳妇晒的。” 现在老张的搪瓷缸旁边多了个玻璃罐，是小李泡的绿茶，胖大海和绿茶的热气在窗边缠在一起，像两个不怎么说话却心里透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