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伯每天两包烟，半斤酒，60 岁的时候还去工地扛活，一身腱子肉，体格杠杠的。去年我堂哥带他去医院体检，医生说他血脂高，让他戒烟戒酒，气的我大伯指着医生鼻子骂街。我堂哥可不管，严格执行医嘱，强迫我大伯戒烟戒酒。我大伯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我堂哥，在我堂哥严格监督下还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戒了。戒烟酒后的大伯没了往日爽朗的笑声，成天郁郁寡欢。戒烟酒不到两个月，突发心梗，医院没到就去世了。 送葬那天风特别大，吹得灵棚上的白布哗哗响。堂哥穿着黑孝服，跪在灵前直愣愣地盯着大伯的遗像，眼睛红得像充血，一整天没说一句话。亲戚们私下里议论，有的说堂哥一片孝心办了坏事，有的说大伯本身血脂就高，心梗早晚的事，可没人敢在堂哥面前提这些。 大伯生前住的老院子，堂哥一直没动。我后来进去过一次，堂屋八仙桌上还摆着大伯没喝完的半瓶散装白酒，瓶盖拧得紧紧的，旁边是个空烟盒，是他抽了几十年的老牌子。堂哥说，这是他整理遗物时特意留下来的，那天他在院子里坐了一下午，对着大伯常坐的竹椅，嘴里反复念叨 “爸，我错了”。 村里跟大伯一起在工地扛活的老张头，每次见着堂哥都叹气。他说以前工地上，大伯累了就掏出烟盒，给大伙分烟，再抿一口酒，嗓门大得能盖过搅拌机的声音，说 “这点活不算啥，烟酒下肚，浑身是劲”。自从戒烟戒酒后，大伯去工地待了两天就回来了，说浑身不得劲，连扛水泥的力气都没了，后来就天天在家门口坐着，眯着眼晒太阳，谁跟他说话都只是点点头。 堂哥后来去医院找过当初的医生，医生说血脂高确实需要控制烟酒，但老年人长期的生活习惯不能突然断，得循序渐进，加上大伯情绪抑郁，血压波动大，才诱发了心梗。堂哥听完没吵没闹，默默回了家，之后逢人就说，以后可不能凭着自己的想法硬来，老辈人的习惯改起来得慢慢劝。 今年清明去给大伯上坟，堂哥带了两包大伯爱抽的烟，一瓶散装白酒，倒在坟前的空地上，酒液渗进泥土里，散发出淡淡的酒香味。他蹲在坟前说 “爸，这次给你带够了，想抽就抽，想喝就喝，没人管你了”。风把他的声音吹得断断续续，旁边的松柏树沙沙作响，像是大伯在回应他。 村里不少老人听说大伯的事后，都开始注意自己的身体，有人主动去体检，有人慢慢减少烟酒量，但没人再像堂哥当初那样硬逼着自己改变。堂哥也变了不少，以前性子急，现在遇事总爱多问几句，尤其是涉及到老人的事，总会耐心听劝。他说，大伯用命给她上了一课，孝顺不是光凭心意，还得讲究方式，不然再好的初衷，也可能酿成遗憾